p; 武三元微微吃惊,旋即摇头失笑,“燕公子不知道,哪怕是我这样的车夫,在剑神山庄不练剑,迟早也会被人取代。外面江湖上,大把的修行者哭着求着要进来,因为哪怕当个车夫,庄主也会授予剑诀;但若以为练得久了就厉害,却是大错特错。”
“前辈会意错了晚辈的意思。”燕离笑道,“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如果能坚持一件事到生命的结尾,无论任何人,修行也好,练剑也罢,都是值得尊重的。”
武三元沉默下来。过了片刻,他握紧缰绳道:“你是从老夫的手看出来的吧。确实,老夫握了一辈子的剑,手掌与剑柄已经融为一体,茧也早就脱落;可是啊,练了一辈子,却比不过天赋异禀者一年的努力。”
燕离也沉默下来,这个时候任何安慰都会显得特别虚伪。就这半日的功夫,他所遭遇的,让他对剑神山庄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哈哈!”武三元忽然大笑起来,“这世界就是如此的奇怪,你说它不公吧,每个人都只有一条命,都只有活一次的机会,有什么不公的呢?其实老夫很多年前就已经看开了,只是如今竟然能得燕屠道喊一声前辈,倒也不枉此生了。”
燕离虽然从不会妄自菲薄,但听见武三元这样说,饶是脸皮厚,也有些难为情,“要拿回逝去的时光,需要付出成倍乃至数倍的代价,仅此而已。”坐在他对面的顾采薇忽然发出银铃般的娇笑声。“小贱客,你害羞了。”
“我没有。”
“你每
次难为情的时候都会抓耳朵,我看见了!”
“谁都会抓耳朵,这不能代表什么。”
“大丈夫敢作敢当!”
“我不要做大丈夫,我要做你的小男人,去南田庄享清福。”
“你不害臊!”
“都这样了,我还害什么臊。”
“……”
听着二人你来我往地斗嘴,武三元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刻意放慢了马车的行进速度。他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为了追求剑道的更高境界,毅然抛弃结发妻子,进入剑神山庄,虽然直至今日都不曾悔过;但每当梦醒时,回想起妻子的模糊的颜容,仍会泪流满面。
“前面到了吗?”
突然一个声音把他惊醒,他回过神来发现,马车已过了桥,停在一处林荫道前,这把他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马车是不能进去的,要是再往前走一段,到了宴饮之地,他的脑袋可就不保了,幸亏马儿通灵。他勉励地拍了拍马臀,下了车道,“燕公子,采薇姑娘,前面马车就过不去了,请您二位走几步。”
二人下了车,燕离抱拳道:“前辈,有一事想向您打听。”
武三元脸色微变,苦笑道:“如果是九公子的事,恐怕老夫也不能多说。”
燕离跟顾采薇对视一眼,笑了一笑,“哪里,不会为难您老,只是晚辈若技痒想找前辈切磋,却不知门径何处?”
武三元一听,顿时爽朗笑道:“好说,老夫居在洗微轩,落日居出门右转,再右转就到了。”
挥别武三元,二人走过林荫道,眼前出现了一个生机繁荣的庭园,在各色异卉的包围之中,坐落着一个广而大的高台,前方铺着手工缝制的红毯,两边是着装齐整的使役跟使女,再外围围了一圈按剑而立的护卫,面向着庭园一动不动,如同石雕。
“客人到了!”
一个使役见二人走来,高声一喊,从高台上就有人走下来,除了凤承武凤承语两兄妹,还有三个挎剑的年轻男子,后面跟着临碣惊涛东遗穿云冷月五姐妹,跨过了细数有七级的石阶,迎向二人。
“师弟,采薇姑娘,可叫我们好等啊。”凤承武上来就热情地挽着燕离的手,“可是下人们怠慢了?千万不要心软,这些个贱人就需要时时敲打才能听话。来来来,快请入宴。”
“采薇妹妹,几个时辰不见,姐姐都想你了。”凤承语笑靥如花拉着顾采薇去登石阶,顾采薇虽不喜,却也不好表示出来,就随了去。
燕离从出现,那三个挎剑的年轻男子的目光就牢牢将他锁住。
上了石台,就可见摆着长矮几,地板是磨平的大理石,光滑如镜。各自就了坐,凤承武就指着那三个年轻男子道:“来,向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十三弟凤元墨,十四弟凤元烈,十七弟……”
话未说完,一道凄厉的剑光“咻”的破空来,向着燕离激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