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自知之明

    禹安先生离开京兆已经多年，对现在谢家的情况已不甚熟悉。

    更何况，这些年他致力于为普通百姓传授讲学，对朝中官员种种勾心攻讦已很少理会。

    他相信他的大弟子性情仁善，虽不能成为开拓之君，但如今国朝才建立三十载，又在六年前经历了京兆那场血杀，能守成就很好了。

    如今他最为在意的，除了二弟子的身体，就是想招收一个关门弟子了。

    想到这里，禹安先生抚了抚胡子，笑道：“你令人将这个小孩儿送到我院子，怕是被人会以为这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

    他这个弟子做事向来严谨，如今却是大刺刺将人送进来，这肯定不会是慌乱忘记了，这么做想必也是为了他。

    “如此一来，太通书院的教习可要忙活了。无恙啊，太通书院的山长，毕竟是你的师兄，做人要厚道啊。”禹安先生假意责怪，语气听起来竟然有一种兴奋。

    虞定但笑不语，他就知道，老师会喜欢这种做法的。

    老师一直嫌太通书院的考究方式过于单调，并不能完全看出一个人的品性与才学。

    他不知道老师准备了什么方式来挑选关门弟子，但是给前来求学的人增添一些障碍，那肯定是没有错的。

    端看老师熠熠发亮的眼神，就能够知道了。

    就在师徒两人在说话的时候，门被“笃笃笃”地敲响了。

    随即，顾不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主公，谢家小少爷已经醒了。”

    虞定还不及说什么，就见到禹安先生站了起来，说道：“走吧，老夫瞧瞧那个小孩儿去。”

    那个小孩已经年满六岁，正好也在他收关门弟子的范围之内，那倒不妨去看一看。

    只是禹安先生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这么一个小孩儿。

    小孩儿脸上缠着纱布，但纱布并没有完全将脸包裹，有一些疤痕露了出来，刀痕斑驳，几可见骨。

    可想而知刚刚受伤的时候，这个伤会有多重，可以说，这个小孩儿的脸几乎全会毁掉了。

    难得的是，小孩儿的眼神还那么清澈，仿佛还不曾受到这些伤害。

    见到禹安先生之后，谢暄忙不迭站了起来，深深弯下腰，恭敬请道：“见过禹安先生。”

    他的声音听起来无比激动欣喜，根本就不曾遮掩心绪。

    就算他遮掩了，在禹安先生和虞定跟前，也纤毫毕现。

    他眼中的欣喜和向慕是如此浓烈，倒让禹安先生愣了一下。

    禹安先生所经历的太多了，这样的眼神他也见得太多了，但那都是十来岁以上的孩子，像眼前这个小孩儿年纪那么小的，当真少见。

    才六岁，在许多官员人家还是刚启蒙不久，能懂什么呢？

    眼前的小孩儿，这样的伤势、这样的眼神，倒让他的心柔软了一瞬。

    “我真是老了，心肠也软了……”

    禹安先生内心这样想着，然后低下头，慈祥地问道：“小孩儿，你知道我吗？”

    谢暄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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