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小人。”
翻来覆去就会骂这一句?
时雍似笑非笑:“你不怕死?”
羊仪恶狠狠地瞪着她,那表情如刀戎如出一辙,只是双眼通红,看着更为揪心。
“死有什么好怕的?我阿嗒死了,二哥没有了,我活着也没有什么意思”
时雍嘲道:“你还有大哥。敖田。你不怕死,你不怕他死吗?这是你们家最后的男丁了?嗯?”
羊仪瞳孔倏地收缩,下意识闭上嘴巴,谨慎地看着时雍。
时雍道:“你生下来母亲便亡故了。刀戎待你如掌上明珠,两个哥哥也是万般宠爱,生恐你受一点委屈,这份恩情你放得下吗?羊仪,大势已去,你守着父亲的遗物改变不了什么,但是你主动投诚,却能为你们兄妹留下活命的机会”
她说得不徐不急,羊仪的脸色却寸寸灰白。
“你说话算数?只要我帮你,便可饶了我大哥性命?”
时雍眯了眯眼,柔声道:“我保证。”
刀戎是西南地区最大的土司,赵胤原本就没有想过要杀他,是朱宜年故意为之。眼下,刀戎和二儿子双双亡故,就算是为了曾经助大晏清算废帝的刀家老太公,也一定会留它一条血脉,敖田绝不可能被诛杀。
羊仪空洞的眼里划过刹那的神采,转瞬消失。
“你如何保证?”
这姑娘学聪明了。
可是,却以这样的代价。
时雍有些唏嘘,转头看向白执。
“叫王爷来。”
见羊仪发愣,时雍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信我。但锦城王的保证,想必你能入得耳?”
羊仪沉默。
时雍轻飘飘几句话就说服了羊仪,旁边的侍卫们心里都无不赞叹。
一刻钟后,羊仪得到赵胤“不杀敖田”的承诺,亲手启开了刀戎那个藏在书架后置了重重机关的地下宝库。
看着里面闪烁着耀眼光芒的金银珠宝,羊仪浑身颤抖地扑伏在地上,哭得泣不成声。
她的嗓子已经吼不起来了,声音哑得像老树在风中的沙沙作响,悲凄万分。
“阿嗒女儿不孝,是女儿害了你”
“女儿不该相信那个男人的鬼话,女儿后悔不听你的劝告”
“他说他喜欢我,阿嗒叫我不要信,我不听话他说他为了我要抛妻弃子阿嗒说这样无情的男人,不能要女儿傻傻着了迷阿嗒呀你回来吧”
“女儿往后要听你的话了,阿嗒呀”
时雍站在羊仪的身边,默默弯腰,递了张手绢,被羊仪一把挥开。
落在地上时,她又捡了过来,胡乱地擦起了眼泪。
时雍没有说话。
那天,在黄蠡小镇,祁氏告诉她,是朱宜年被女人勾走,抛弃了他们母子。虽有主观因素存在,但从祁氏的话里来看,朱宜年也不是个好东西,后来朱宜年推翻了祁氏的说法,告诉她,自己是被迫的。如今羊仪的话,又是另一番说法。
“那个孩子,朱宜年的孩子,是谁从祁氏手里抢回来的?”
羊仪愣了愣,抬头看了时雍片刻,哽咽道:“我阿嗒。”
原来如此。
羊仪道:“我阿嗒一直信不过朱宜年,怕他负了我这才扣留了他的孩子”她瘪了瘪嘴,不无伤心的道:“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骗了我,杀了我阿嗒呜呜”
时雍问:“孩子在哪里?”
“不知道!别问我。”羊仪用力吼完,嗓子更哑了,过了片刻,泣声道:“在我姆姆家里,好生教养着。”
这个时候,刀戎藏在宝库里的东西已然全部被启出来,一件件堆放在大厅里,正让人清点造册。
其中,大部分是建章帝留下的金银财宝,不乏宫中带出来的龙袍、玉玺等物,还有少部分是刀家祖上留下的财物。
赵胤将大部分财物充公,一并收纳好准备运往京师,另外那一部分属于刀家祖上的遗物,留了下来,全部交还给了羊仪。
“刀戎已伏法,不连坐家人。通宁远一事,本王会据实上奏。敖田能否继任土司一职,由陛下定夺。在圣旨下达之前,土司城一应事务由督抚朱弘济代为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