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水玲珑的字条,看着上面无情的四个大字,呼吸一瞬凝滞在了胸口。
马车上,姚欣抱着陷入沉睡的哥儿,问水玲珑:"贵太妃说她想劫持的人其实是小公主。"
水玲珑摇头,"她谁也不想劫持,她是一心求死。"只要她死了,三王爷便再无弱点捏在太后或云礼手中,"京城要变天了。"
回到王府,安平在二进门处恭候水玲珑,姚欣见水玲珑有事,便自己先行一步,水玲珑感激地道:"今天真的多谢你了。"
姚欣随和地笑了笑,"没什么,换作是谁都不会袖手旁观的。"
二人就此别过,安平将打探到的消息如实禀报:"世子妃,奴才去各大酒楼问了,没查出什么蛛丝马迹,这些风言风语流传了好几天,很难追溯到源头,不过,奴才却向路边的一名小乞丐打听到了消息,说是一名戴着斗笠的红衣女子给过他好多碎银,让他在喧闹的街道与同伴们谈论那些谣言,以便令路过的行人听到。"
戴斗笠的红衣女子?水玲珑眨了眨眼,"知道了。"
"奴才用不用继续调查?"安平问。
水玲珑摇头,"不用了,如今夫人、王妃和世子的事儿闹得尽人皆知,对方的目的达到了,不会再出来等人抓。"言罢,水玲珑抱着姐儿,便要带抱着哥儿的枝繁回墨荷院,安平自身后叫住她,"还有一件事儿,奴才忘了告诉您。"
水玲珑停住脚步,转身看向他,"什么?"
天安居内,老太君和诸葛流云端坐于炕头,龚妈妈跪在下方的地板上,潸然泪下,"呜呜...老太君...王爷...你们一定要替夫人做主啊!夫人招谁惹谁了?那些人怎么能讲那么难听的话呢?夫人的病好不容易有了起色,眼下一气,又晕了过去。晕过去之前,还吐了血..."
老太君勃然变色,"吐血了?严不严重?请大夫看了没?"
诸葛流云脸色一沉,"不是叫你封锁消息,别叫夫人听到吗?"
龚妈妈长吁短叹,"哪里是奴婢让夫人听到的呀?有人蓄意散播谣言,弄得满城风雨,别说将军府了,就连路边卖小菜的摊贩都知道夫人是您不要了的女人..."
诸葛流云脸色越发难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也信?"
龚妈妈用帕子擦着泪,呜呜咽咽道:"奴婢信不信不打紧,关键是夫人听了难受哇!这换作谁不难受呢?夫人为您生了三个孩子,又被上官燕毒哑,带着同样身中剧毒的女儿远离大周,夫人吃了多少苦,王爷您都知道吗?可到头来...到头来夫人又得到了什么?夫人左不过就这一两年了,根本没想过与谁争什么,只希望临死见见孩子们,这又有什么错?某些人为什么就是死揪着夫人不放?"
老太君别过脸,抹了泪,"外头说什么?"
龚妈妈答道:"说夫人从前在喀什庆虐待过王妃,又说世子爷不是王妃亲生的,没资格世袭王府爵位,王妃肚子里那个才是未来的王府继承人!又说,如果世子想继承爵位也可以,但必须和夫人断绝母子关系..."
"胡扯!"老太君气得狠拍桌面,"茜儿什么时候虐待过王妃了?都是那些奴才胆大包天欺上瞒下!还有,小钰怎么就没资格世袭王府爵位?非得她肚子里爬出来的才有资格?说句不中听的,小钰才是诸葛家当仁不让的长子嫡孙!这爵位是给诸葛姓氏的人,又不是给姓冷的!"
本来,老太君对王妃没什么意见,自老太爷点拨后,甚至开始很用心地对待王妃,加上王妃又怀了身子,她是打心眼儿里看重这个儿媳,可一旦遇到有人抬举王妃的孩子,将诸葛钰贬得一文不值,老太君心里的负面情绪便被激发出来了。有时候,挑拨一段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诸葛流云也纳闷了,这些秘辛根本就没对外公布,只有王府的几个主子晓得,是谁竟把秘辛添油加醋,散播得到处都是!
龚妈妈越说越气,越气眼泪越多,"王妃是人,难道夫人不是吗?王妃何苦揪着当年的事不放?要知道,夫人为保王府鸿运,是牺牲了阳寿的!当年王妃的孩子又不是夫人弄掉的,王妃凭什么把账算到夫人头上?王妃对大小姐和世子爷做的事,夫人知道后哭了整整三天,但夫人可曾像她那样胡乱报复回去?夫人没有,夫人就想安安静静地走完最后的岁月,可为什么...为什么王妃就是不放过夫人?"
老太君和诸葛流云异口同声,"你的意思是王妃干的?"
"当然是王妃啦!除了她,还有谁这么恨夫人?"龚妈妈信誓旦旦地道。
老太君花白的眉毛拧了拧,作为旁观者在看待这件事时,第一反应一定是怀疑嫌疑最大且有过前科的人,想起冷幽茹干掉过诸葛钰的三任未婚妻以诋毁诸葛钰的名声,老太君就觉得再疯狂的事这女人也做得出来。可另一方面,冷幽茹是孕妇,一个孕妇又怎么可能有心思算计这些?母亲不都以孩子为重吗?操心太多对身子不好,尤其她是高龄孕妇,就更不能忧思过重了。因此,老太君陷入了沉默。
倒是诸葛流云一口驳回了龚妈妈的话,"不是她!她没这么无聊!"
这些流言蜚语在诸葛流云看来真真是无聊到了极点,只要他们三个不信,时间久了,大家谈着没意思便会将它抛诸脑后了。冷幽茹和诸葛钰都不是那种在乎名利地位的人,世子之位在世人眼中是香饽饽,于他们而言不过是过眼浮华。冷幽茹不会为了争夺世子之位而恶意诋毁上官茜,而她也明白但凡她想要,诸葛钰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让出来,一如他让出了喀什庆的族长之位一样。具体是谁,诸葛流云一时也无法下定论,他隐约觉着事情有点蹊跷,可到底哪儿蹊跷,他得琢磨琢磨。
诸葛流云走后,龚妈妈扑到老太君脚边,"老太君啊,王爷现在是爱上王妃了,所以待夫人大不如从前,老太君您是过来人应当明白,男人的心里装着谁他就一定向着谁,在喀什庆的时候王爷有多维护夫人,现在便有多维护王妃。求老太君替夫人做主吧!夫人折寿替王府改命,要是没这茬,王妃怕是一辈子也怀不上孩子!奴婢不求王妃感恩戴德,但也别恩将仇报啊!"
改命的事从龚妈妈入府的第一天便捅到每个主子跟前了,老太君耳根子软,听着听着就有些动摇,"那个...不大可能是王妃吧...你又没有亲眼瞧见,或许就是哪个下人碎了嘴呢。"
龚妈妈苦叹,"下人?哪个下人知晓咱们喀什庆的秘辛?都只有主子们知道!可别的主子与夫人都无冤无仇啊,除了王妃。那天,夫人身子不爽,奴婢请王爷前往将军府探望,您猜怎么着?"
"啊?"老太君瞪大了眸子。
龚妈妈就道:"王妃愣是拦着不许王爷去!王妃说,这是大周,王爷是她冷幽茹的丈夫,她不许王爷去!您瞧瞧,这不是...骑到王爷头上了吗?夫为妻纲,她是冷家嫡女怎么着?难道就能对王爷大呼小叫?"
但凡做母亲的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看不惯儿媳骑到儿子头上,老太君闻言眉头一皱,"有这回事?"
龚妈妈拍着胸脯道:"奴婢敢讲一句谎话,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