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好。”
这莫名的自信倒和某人很是相似,奚画鄙夷地看了他一眼,懒得再追问下去,想了想,却是提醒道:
“那他没回府的这几日呢,你如何过?要是十天半月不回城,你岂不是得饿死?”
“这……”后者似乎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捧着碗皱眉沉默了良久,半晌无话。
听着是从京城这大地方来的人,怎么如此没个心计,奚画登时感到头疼,正想收拾碗筷走人,脑中倏地灵光一闪。
上回家里的狗莫名捡来的银子因来路不明,她一直不敢擅用,此回正好借他之手来瞧瞧这银两到底可用与否,顺道还能卖个人情给他。
“你等等。”
思及这般,奚画把食盒一搁,起身就到柴堆下翻找,自一个木匣子里挑了二两银子在手上掂了掂。
“来,你拿着。”说罢她就把钱塞到他手里。
“银子不多,你省着点花,就这么点,多的没有了……”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记得要还啊。”
那人怔怔望着手里的银钱,呆了少顷,才有些不确定地看她:
“你……你真要借钱给我?”
“怎么?”奚画忽然搂着钱袋,怀疑地瞥他,“你该不会是……什么江洋大盗,或是朝廷通缉的要犯罢?”
对方闻言“噗嗤”笑出声,指尖在白银上摩挲了一阵,小心收到袖中,眉间一扬:
“你放心,我届时定然如数奉还。”
奚画担心地瞅了他两眼:“一言为定,驷马难追,你可别忘了……我家也很穷的。”
他微笑颔首,侧目时不经意看到肩上披着的外衫,眸中禁不住一暖。回头见奚画弯腰尚在收拾残羹,不由轻声道:
“恕我冒昧,敢问姑娘闺名是?”
“我姓奚。”她直起身子来,挎着食盒,向他一笑,“单名一个画字,书画的画。”
“奚画?”
他低低念了几遍,闭目略一沉吟,方颔首朝她一点头,荡开笑意:“好,我记下了,多谢姑娘款待。”
“正所谓‘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已’,一点小忙,何足挂齿。”奚画颇为豪气地摆摆手,转身将进屋,忽而想起什么来。
“那衣裳是我爹的,也不知合不合你身,你且先换下来吧,湿衣服穿久了恐会着凉。我再去找找有没有别的衫子。”
“不必麻烦了……”
他话还没道完,风声已将余下言语尽数吞没,然而奚画早进了屋内,也不曾听见。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门外风雨渐小,她抱着一件旧袍子跨出门槛,张口便道:
“我挑了个厚实的,依我看你还是……”
一语未毕,却见草棚底下空空荡荡,半个人影也没有,只留了一滩淡淡的水渍,黄狗蹲在那旁边,低头嗅了嗅,仰头看她,讨好似的摇着尾巴。
“……人呢。”
“好歹把那件衫子换下来再走啊,可贵着呢……”奚画心疼道。
*
午后用过饭,天色大亮,下了一夜的雨总算是停了。
因怕罗青担心,早间的事奚画到底没告诉她。
饭后还在厨房刷碗,罗青就把昨夜炒好的栗子拿出来,一面用油纸包起来,一面不住叮嘱她,无非是什么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感恩戴德啊,为人要知结草衔环啊云云。
听得奚画一头两大,正昏昏欲睡间,门外忽闻得有人叩门。
她精神一振,忙把那栗子接过在手,应道:“娘,那我先走了。”
眼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罗青不由担忧:“慢点走,小心你的脚啊。”
“知道。”
院门是虚掩着的,她还没上前开门,草棚里的黄狗反倒是如箭一般飞奔而去,一脸喜滋滋地扑向那人身上,真是比见了屎还高兴,一个劲儿的伸舌头摇尾巴的。
“诶,奇了怪了。”奚画抱着油纸包,满脸疑惑,“你们认识?”
关何摇了摇头:“不认识。”
“……难得见它这么亲近外人。”她在那狗头上揪了两把,纳闷,“平日里见谁都咬,如此腆着脸示好的,你还是头一个。”
“是么?”关何眼里露出几分欣慰,“它叫什么?”
“它叫……”奚画正脱口要答,猛然间觉得那里不对,后半句便骤然小声。
“叫……关关。”
关何:“……”
“是取自诗经中‘关关雎鸠’这一句。”她连忙解释,“我爹给起的。”
关何眉头微皱:“那如何不叫雎鸠?”
奚画不好意思地挠挠耳根:“雎鸠是条母狗,前年死了。”
听他未再言语,双目与黄狗对视了许久,最终还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声。
“走吧。”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