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周遭人窃窃私语。
“你穷困潦倒是我们造成的吗?”童洛锦突然开口,“你嗜赌如命,连妻儿也不放在心上,拿着她们的自由随意下注,不负责任的是你自己!明明他们的凄苦是你一手造成的,为何你哭诉两声,就变成我们的错了?”
她一个糯米孩童,声音脆生生的,神色却十分认真,众人看得稀奇:“我爹娘为人慈悲,冬送棉被,夏布凉汤,这绝不是因为这些东西我们瞧不上,而是因为我们瞧得上。我们自己需要棉被凉汤,也才想着让所有需要这些东西的人用得上这些东西。我爹娘一片善意被心思不正的人曲解,他们得何等心寒。”
“伯伯,你以为管家伯伯要赶你离开船行是因为不想替你还赌债吗?并不是!而是因为你心术不正,拨弄是非,挑拨离间!你找牙人来作戏,害得众船工受你蛊惑差点辞工,他们若是真的辞了,吃什么?喝什么?谁来对他们负责?他们若是真辞了,船行的生意做不成,谁来对船行、对客人们负责?你都不曾设想,你只想着自己的安危与钱财!童家辞退你,与金银无关,仅是因为我们不留品行低劣的小人!”
老刘被她说得面色青青白白,狰狞道:“你一个孩童懂什么?!这里哪有孩子说话的道理?!”
童洛锦问众人:“我刚才说得对或不对大家心中自有分晓。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一个小孩子都懂,伯伯你难道不懂吗?”
“锦儿啊,你也不要咄咄逼人。这么严苛地对待伙计,这是谁教你的?”童二爷捋着胡子出面道,“我看他也是遭了难了,一时糊涂才做出这种事,你们不能得理不饶人啊。我看啊,给他次机会就好了。”
“哎呀!二叔才是真的心善,”童洛锦一拍巴掌笑起来,“既如此,不如二叔带他回家做工吧?也算是给他一条后路,二叔如此良善,祖父知道了,一定会赞赏你的。”
童二爷的脸色瞬间变了,童老太爷最忌讳这种心术不正的工人,他要是敢干出这种事,老太爷不大发雷霆才怪,但是童洛锦根本没给他驳斥的机会,对着老刘道:“还不快谢谢童二爷收留!”
老刘也是个人精,知道船行是待不下去了,只能借坡下驴抓住童二爷:“谢二爷收留!二爷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
这么多人看着,话也是自己说的,童二爷不好推辞,只能攥紧了拳头强颜欢笑,暗暗骂道:这一家子人精,没一个好收拾的!自己居然被一个小屁孩耍了!
此事算是落下帷幕,后面的事都是老太爷该处理的了,她扯扯奶娘的衣角,示意自己该回家了。转过身,却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她扭头去看,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现。
奶娘问:“怎么了?”
童洛锦摇摇头:“没什么……”是她的错觉吗?那股视线猛烈却又隐晦,似乎想藏又藏不住一般。
但是人群中并没有什么奇怪的人,那么这股视线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