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初,宋门北面街。
自昔日大将军郭景威于汴河边建楼十三间,世宗以手诏奖谕之后,此地便为权贵所占,是城中最为繁华的区域之一,崔宏的宅邸便在此地。
此刻,崔宏在家中花厅中坐着,另两名崔宏的心腹手下则在花厅相陪,门外还立着十数名精锐悍卒。
通明的灯火下,崔宏脸上的焦灼清晰可见。
眼下就快要四更天了,文仲那边迟迟没有消息传来,这令他莫名感觉不安了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一人匆匆赶到花厅。
来人正是崔宏派去城隍庙查看的手下,眼见此人回来一脸的惊惶,崔宏心头便是一沉,连忙起身上前一把揪住这人疾声询问:“如何了?”
“那,那边的弟兄都栽了,没一个活的。”
手下带回来的消息果然印证了自家的担心,崔宏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但依旧不死心问道:“文仲二人呢?”
来人摇了摇头道:“不见了,但厅中还留着许多血,怕已是凶多吉少了。”
“贱婢,倒是老子小瞧你了。”崔宏怒骂了一声,阴沉着脸转回身去。
“指挥使,眼下……这该如何是好?”崔宏身边的一个心腹将官迟疑着开口道。
崔宏没有立刻回答。文仲那边他虽只派了二十人埋伏,但那二十人都是他麾下精锐士卒,褚三娘能让这帮精锐士卒连消息都传不出来,如何容得他不怕。
不过也只是片刻的功夫,崔宏就有了决断。
“去地牢找一个女囚,杀了,毁去面部。注意身量要与那褚三娘相仿。”说着,崔宏又对一名手下吩咐道,“鲁二,你去召集弟兄们集合。”
一会儿的功夫,近百驻与府中的军卒就被叫醒集合在一起,简单地清点人数过后,留下十人守卫府邸,崔宏翻身上马,领着手下军卒直奔宫门而去。
一路急行,约莫寅时初,崔宏一行赶到了宣德门,到了宣德门这,崔宏长出了一口气。
当朝早朝虽已形同虚设,但宫禁依如旧制,四更一点开启宫门,崔宏赶来的时候宫门已可开启。
借口公务,崔宏顺利进去宫门,又在探事司内他所专用的差房里待到了寅正,这才动身去往军头引见司。
军头引见司掌宫中供奉禁卫、诸军检阅、引荐、分配之政,在宫中权力可不小,他此行要去见的便是军头引见司的勾当官胡羽之。
让他设计陷害褚三娘的,也就是这个胡羽之。
崔宏来时,胡羽之正在两个小黄门的服侍下洗漱。见崔宏过来,胡羽之了挥退正在服侍的小黄门,紧皱眉头用尖利刺耳的嗓音不满地斥道:“你怎么来了?”
探事司可不属于军头引见司管辖,且內侍与外臣军将勾连是极大的忌讳,也难怪他会这般不满。
“胡公,事关紧急,卑下不得不来啊。”崔宏连忙跪倒在地。
胡羽之脸色这才缓和了些,伸手拨了拨身旁的熏香炉炉盖,让炉中熏香烧得更快些,这才开口问道;“人可抓到了?”
崔宏支支吾吾了一会,才道:“抓,抓到了。只是——”
“只是什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胡羽之一听就怒骂出声,同时甩手将手中炉钩往崔宏身上砸。
崔宏哪里敢躲,硬挨了这下之后慌忙解释道:“胡公您息怒。只是那贱婢实在难缠,还寻了几个高手相助。恐再让那贱婢跑了,卑下只能下了杀手。请胡公恕罪!”
“人死了?”听闻这话,胡羽之眉头又是一皱,喃喃自语了一句之后,又问道,“人证可还在你手中?”
崔宏连忙下拜:“卑下该死,卑下该死,胡公恕罪。人证被那贱婢临死反扑,也已死了。”
“无用的废物!”胡羽之又再次怒了起来,怒视着崔宏,那目光简直恨不能把他给撕了。
“胡公息怒。”
崔宏连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木盒,往胡羽之那边一送,嘴里同时说道,“人证,冰井务里可多得是,卑下迟些便再去寻几个。”
胡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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