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的面门。他转身,张弓搭箭,手一松,一箭穿透了另一名斐烈骑兵的咽喉。
坐下战马转眼间已经向前奔出十几米,罗伊毫不停顿,从箭囊中抽箭搭弦,两箭齐发,逼得一名高速冲锋的斐烈骑兵只能舍弃目标,挥枪拨打疾射而至的箭矢时,却被身旁的一位高速冲上的皇家士官抓住机会抖枪刺穿了心脏。
张弓,开弦,射箭。战马随着冲锋的皇家骑队在敌阵中穿行,罗伊眼中已经没有了别的东西,只有眼前一个个凶恶的敌人,英勇的同伴和混乱的战斗中那一晃而逝的空隙。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极致,只要空隙稍一闪现,就是一箭射去。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周围的敌人消失了。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跟随着皇家骑阵在不知不觉穿透了对方阵型。
跟随着高速奔驰的皇家骑兵们在城堡东北一个小丘陵上策马绕了一个弧线回转过来,罗伊催动帕卢,准备和皇家骑士们重新列队,却不料一抬头,正看见城堡墙边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捂着胸口的箭矢缓缓跪倒在地。
是老马克西姆!
世界,一下子从眼前消失了。罗伊通红的眼睛中,只有马克西姆那苍白的脸,和那一撮熟悉的山羊胡子。
老人的嘴唇在颤抖着,浑浊的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插在他胸口的箭杆,大口的鲜血涌上他的嘴角。
在他身旁,他那瘦小的侄女正拼命想把他搀扶起来,一边拉着他,一边哭喊着什么,四周奔逃的人群乱糟糟的,一些人在哭叫,一些人在倒下。
老马克西姆倒下了。
距离他不远的地方,还倒着玛丽大婶和小柔嫂母子。
小柔嫂母子浑身都插满了箭矢,扑到在地。而胖乎乎的玛丽大婶,则坐在墙根。
在罗伊的印象中,烧得一手好菜的玛丽大婶,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可性格还像个小女孩一般。只要夸上她两句她就乐不可支把你当她的知己。是个热心的好心肠。城里街坊之间的事情,她都出面张罗。就是有时候管不住嘴,常常心直口快得罪人。
而现在,那张生气勃勃,让人见了就觉得愉快的红润笑脸,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胸口的一个大洞,让她的血液浸湿了衣服。
她就那么无辜而可怜地坐在那里,眼睛睁着,望着她熟悉的城市。
为什么?看着玛丽大婶的眼睛,罗伊的心如同被一只手猛地揪了一把!脑子一片空白!
虽然出发前他就知道,这是一次艰辛的逃亡之路。不可能每一个人都活下来。别说普通平民,就连那些贵族乃至骑士,都可能丧命。
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才刚刚出城不远……
为什么会这样?
远处的雨果和布莱恩男爵正在呼喝声中奋勇拼杀,牵制对方主力。而在城堡外面,自己所在的这支护卫队也扩展出来,挡住了大部分向这边靠拢的斐烈巡游骑兵。
所以,能够突破到大队伍旁边的斐烈人并不多。
除了一些零星冲破封锁杀进去的骑兵外,最大的一支队伍就是从西面绕过来的十几个骑兵。
保护大队的圣教骑士和他们的扈从侍从呢,温格子爵领的护卫队呢,还有被布莱恩男爵指定留下来护卫平民的巴克,以及那些经常在玛丽大婶的餐馆里吃饭却总是赊账的扈从和侍童呢——他们完全可以把对方赶开啊!
没有人。除了乱糟糟奔跑着,惨叫着倒地的平民们,除了一些在肆无忌惮挥剑砍杀的斐烈人面前根本没有战斗力的民壮和少量士兵以外,能战斗的骑士都已经跑了。
他们留下的,只是无尽的惨叫,鲜血和杀戮,已经他们远去的马蹄声。
“狗杂种!我操你祖宗!”
“狗娘养的王八蛋!”
发现后面的护卫队竟然不顾手无寸铁的平民趁机逃跑,浴血奋战的皇家骑士们全都急红了眼睛,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
“长官!怎么办!”两位皇家骑士和士官们,都把目光投向带队的庞克。
原本按照计划,这个时候队伍应该向东北方向走。可是,眼前不断哀嚎倒下的平民,却让所有人都迈步动脚步。
而要向冲到大队旁边,他们就必须由西面绕上一个半圆,再往回冲杀。
一阵剧烈的疼痛从手中传来。一直牵扯到心脏。罗伊低下头,超过五十次的全力开弓,已经让他的手指鲜血淋漓。同时,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受了伤。肩膀,大腿,到处都是被箭矢刮破或刀枪砍伤的血淋淋伤口。
罗伊撕下根布条,将手包扎起来。
他没有给自己施展治愈术。自己刚刚成为潜能学徒,体内的魔力只有两百二十法码。这一点魔力,只够施展七个战环加速和两个低级治愈术。
所以,不能乱用。
罗伊放好弓,摘下骑枪。拍了拍马背上一脸惊恐的奥利弗的头,然后拨转马头,在皇家士官们惊讶的目光下,独自跃下丘陵,向西冲去。
灰白的帕卢,闪电般冲下山坡。长长的鬃毛随风飘荡。纤细修长的四蹄踏在干燥的泥土地上,扬起一溜尘土。
此刻,天际的晨光已经渐渐亮起来,原本明亮的火把,被随意丢在地上,冒着黑烟,显得暗淡无光。几只苏醒的云雀,自灰色的天空中一掠而过,扑棱着翅膀奋力飞向远方。
罗伊策马而行,速度越来越快。
前面的平民队伍中,还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在奔跑。圆脸的汉斯警士,小兰姐,铁匠肯老爹和拼命挥舞着长剑,已经浑身是血的汤姆。
而在自己和他们之间,是满地的尸体,哀嘶的战马和面色狰狞的斐烈骑兵。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往日种种在脑海中一一掠过。
“去你妈的!”大脑袋少年嘴角勾起一丝冷静到了极点的冷笑,身体微微前倾,学着骑士们将骑枪平举。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真他妈像个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