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还宽,还大。
只是守不住了!
打仗,不是比人多,更多是比拼士气。城墙高大,固然有利于防守,只是守城的士卒还要有可战之心,杀敌之志,必胜的信念,若是没有了这些,即便有着城墙守护,也是不堪一击。
可能,三天后;也可能,一天后,内城就破城了。
他也要死了。
巡视着城防,守城的士兵多数负伤,士气极为低下,全城上下笼罩着死气,没有一丝生机,好似一个活棺材一般,那是心死的感觉。
“他们还活着,可是已经死了;而他们死后,却依旧活着!”张所不由想到。
走着走着,张所隐约间听到了抽啼声,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小兵正抱着长矛,在城角的阴暗处哭啼,声音很低,似乎怕被人听到,可还是被张所听到了。
张所走了过去,脚步声惊动了那个小兵,小兵反应过来,止住抽啼,惶恐道:“将军,我…………”
声音着有颤抖,有害怕。
军中有七十二禁,五十六斩,具体是什么,小兵也不知道。只是小兵知道,在军中哭啼,算是扰乱军心,轻则是打军棍,重则是斩首。如今被逮住了,心神不由的慌乱了起来,慌张中道:“将军,我没有哭,我没有扰乱军心……”
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
张所动了动喉咙想要斥责几句,可是到了嘴边却是道:“你可想家了吗?”
语气着没有责备,有的只是愧疚,还有伤感。
“将军,我想妈妈。我不想死!”小兵干巴巴的说着,说着说着,眼泪再度涌出来了。
“放心吧……”张所想要劝慰,可是到了嘴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小兵仅仅是十三四岁,还是孩子,已经上了战场,杀过人,见过了血,可能在下一刻就倒下了,死在了守城战中,再也见不到亲人,喝不到家中的稀粥,吃不到馒头。
张所扭头走了,他觉得心中发凉发凉,没有一点温度,好似活死人一般。
咚咚咚!
战鼓声再度敲击而起,好似一阵阵闷雷。
金军大队人人马,出现在了下方,静静的扫视着城上的猎物,闪动着嗜血的光芒,城破近在眼前,死亡如此之近。
“杀!”
“杀!”
“杀!”
金军吼叫着,好似巨雷一般,城上的宋兵没有恐惧,没有惊慌,只有死人般的冷静。
张所冷漠的看着这一切,心如死灰。
皇上说过:“有时为了尊严,要打一场明知是两败俱伤,甚至是必败的战斗。”
现在,隐约间,张所明白了。
因为尊严在,气就在,气在人就活;而尊严不在,气没了,活着也是僵尸。
大臣们总是说,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于是向金军议和,换去喘息的机会,换去修生养息的机会。可是陛下却说,敌人不傻,不会留给青山长树的机会,不会留给喘息的机会,不会留给修生养息的机会。
所谓的议和,所谓的妥协,只会丢了尊严,丢了气,最后变成活死人。
青山不是留出来的,修生养息的机会不是议和出来的,而是拼杀出来的。当身为弱者时,更不能退后一步,哪怕是腿断了也要杵在原地,因为弱者退一步,敌人会进三步;退得越快,死的越快。
唯有原地不动,甚至是向前猛冲,可能会死得凄惨无比,也可能震慑住敌人。
强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身为弱者,想要抗横强者,唯有耍横,唯有不要命。你强,我就横;你强,我就不要命。想要吞下我,那就做好被撕下几两肉的准备。
………………
骑着战马,金兀术意气飞扬,神情高傲,这块硬骨头这样坚硬,不照样是被他啃下来吗?
只有一个内城了,距离汴梁城破不远了。
“张所,叔叔前来搭话?”金兀术高声喝道。
“我正是张所!”站在城垛旁,张所道。
“张将军投降吧!”金兀术道,“激战了几月,将军之勇猛,我女真男儿也是佩服至极。可惜张将军,不是女真人,不然定然要与将军把酒言欢。打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将军也对得起宋朝皇帝了!”
宋军将领颇多,只是畏敌,逃命者居多,敢于死战者,唯有张所。
也只有张所,有资格让他称呼一声张将军!(未完待续。。。)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