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低下头,眼里都是自责,用旁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上回罗小姐又让我们去她府上,没唱一会儿,就被罗大人拿了茶水浇了一身……”
“除了穿着的戏服被浇湿,后台里我们装好的小物件也被倒了剩饭汤水……”青竹眼里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他捏紧了自己的拳,又慢慢松开,“所有东西都没用了。”
季十九也没想到这才几天没来看青竹,他就遇上了这么大的事——这和直接砸了青竹的摊子没什么区别。
都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这个罗太傅未免也太不把人当回事了!
季十九越想越生气,抓着青竹的手就要带他去兴师问罪,没成想青竹却犟在原地不肯走。
“我带你去讨个说法!怎么能任由他人欺辱你呢?”季十九着急了,“更何况你还要养活这一大家子!他把你的东西都毁了,你以后用什么呢?”
青竹看着季十九气得不行,连形象都顾不上了,他弱弱地扯了扯季十九的衣袖:“季小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您没必要为了我们一群下等人跟他人起争执,不值当。”
“什么下等人?在我眼里,我和你们和他们都是一样的!都是饿了吃饭、渴了喝水、困了睡觉,哪里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季十九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青竹落下的泪给拦住了。
季十九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这么好看的美人在自己面前哭了,季十九觉得自己有点该死。
季十九掏出手绢递给了青竹,嘴里柔声哄道:“哭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
“不……是我自己不好,”青竹接过手绢,轻轻地擦拭着眼泪,蓄满泪珠的眼睛显得他越发娇媚,“我从来没听过其他人说这种话……”
季十九看着青竹掉眼泪,心软得一塌糊涂,试探着伸出手在青竹肩上拍了拍,“这有什么,本来就应该如此,人与人之间,都是一样的。”
“那,季小姐眼里,我同他人也一样吗?”
“你跟其他人当然不一样。”
“哪不一样呢?”青竹微微低头,抬着眼眸期待地看着季十九,小声问道。
“你比他们都好!你的眼睛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你的心地很善良,学东西也快。”季十九跟青竹对视着,缓缓道来:“做的饭菜也好吃,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就这样?”青竹显然是没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哦~”季十九恍然大悟,顿了一会儿,“你是我捧的第一个角!算不算?”
“季小姐!”青竹不高兴了,蹙着眉,偏过头不再看季十九。
“好啦、好啦,”季十九看了看四周,没瞧见孩子们,这才将手搭上了青竹的脑袋,轻轻拍了拍:“你跟他们不一样,因为你是我喜欢的那个。”
“青竹是想听这句吗?”
青竹脸上飘着两朵红晕,像小猫似的用脑袋蹭了蹭季十九的掌心,低低应了一声:“嗯。”
季十九快被他的小动作萌化了,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反问道:“那青竹呢?”
“青竹——你也喜欢我吗?”
青竹嗔怪地瞪了季十九一眼,“我要是不喜欢季小姐,又何必给季小姐送荷包呢!为了绣这荷包,我的手还被针扎了好几次呢!”
“疼吗?”季十九听到青竹这么说,抑制不住的心疼,她抓起了青竹的手仔细查看:“我看看。”
“不疼了,早好了。”
季十九抓着青竹的手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才放下心来,她发觉自己的举动有些冒犯,便把青竹的手松开,讪讪笑道:“我刚刚一时情急……你别嫌弃我哈。”
倒不是季十九想玩套路,真的是青竹的长相太犯规了,眼波流转间还流露出一点脆弱与柔情。让人忍不住心疼他、爱惜他。
这大概就是那句——“美人都是雌雄莫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