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他们必须牢牢守住这条漫长战线,从奥丁到斯卡提,再从斯卡提到教宗领。伊登是个很好跳板,一个转折点,也是补给点,只有把它纳入诺丁汉家族权利范围之内,才能真正解决奥丁军队后顾之忧。
莉亚对它势必得,佩恩斯伯爵夫人,也割让干脆甚至急切。正如伊莱恩所说,她急于稳住唾手可得王位,跟奥丁交好才是上策。至少,不能这当口儿显得跟教宗夹缠不清,没瞧见腓力这活生生例子么。
所以葬礼过后第二天,白发苍苍佩恩斯夫人就大开宫门,招待了她成为此间主人以来第一位客人——诺丁汉伯爵夫人。
“这真是不幸,太不幸了,”拥有七十岁高龄,佩恩斯夫人精神确实超出常人。她一手拿棉布绢擦着眼泪,一手紧攥着莉亚手腕,眼圈泛红语带哽咽说:“我能理解你现这种沉痛心情,是,我父母,我丈夫,还有我小儿子,很多亲人都先于我离开了人世。哦,可怜就是我那小儿子,死残忍母狼手中,而你亲人也……亲爱,他们一家是我们共同仇人。”
事实上,谁跟谁仇恨大一些还真不好说。莉亚堂侄亚瑟,还是死狼狈为奸费迪南和尤菲米亚手中,搞不好,就是佩恩斯夫人小儿子放得第一把火。至于那之后他协助伪女王奥丁国土上引发一系列暴|乱跟战争,就不必说了。但莉亚也没出声反驳,人都已经死了,何况佩恩斯夫人说这番话用意并不此。
果然,银发妇人把干嚎没滴泪眼圈狠狠一擦,就带着话锋转了开来:“好孩子,你放心,虽然我们仇人都已经提前死了,但这个仇,我们还是能够找到人报。”
她明明已经设计害死了凯瑟琳跟腓力,这话显然是别有用意,是针对莉亚一个人说。莉亚心念一动,不由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佩恩斯夫人冲她一笑,遍布皱纹眼角活像是朵绽放白菊花。她站起身,拉着莉亚走到窗户前。“来这儿,亲爱,看看我送给你,小礼物。”
高窗之下,空旷广场上,一个六七岁大小女孩儿被绑缚着双手推搡着向前。她表情呆滞,目光有些涣散。不用任何人介绍莉亚也已经知道,这就是路易女儿,那个疯了斯卡提公主。
“我把她送给你,作为对丧亲之痛补偿,”老妇人莉亚耳边轻声说。
“你想把她怎么样?”
怎么样?当然是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她会被绑广场上示众三天三夜,然后施以刮刑。那之后看,行刑人会活活挖出她心脏,就像她姑妈曾对我儿子做过那样。”
“你疯了?!”莉亚高声惊呼,不可思议盯着面前一脸慈善银发长者,“她还只是个孩子,她只是个什么都不懂孩子啊!”
佩恩斯夫人撇嘴冷哼。“你错了,”她说:“她是我仇人,腓力一家都是我仇人。她是一只狼崽子,一只未来母狼。等她长出了獠牙、积蓄了势力,终有一天,会扑回来咬我一口。对你也是一样,腓力跟路易死亡,奥丁人功不可没。”老人露出冷酷微笑。
“不,不一样,我不会杀害幼童而且是用这么残酷刑罚!”莉亚怒视着她,又转头朝坐屋子中始终一言不发奥斯布达女公爵求援:“你怎么说,我亲爱伯母,你也赞成让侩子手一片片割下这孩子身上所有皮肉吗?哦,这话说出来我都感到恶心!”
但伊莱恩只是用沉默来回答,望了她一眼,包含着令她无法完整解读情绪,似乎还有,期待跟热望……
我懂了,莉亚想,什么报仇,都是掩盖真实目借口罢了,说白了,依旧是对王位执念作祟。
管疯公主血统遭到质疑,可她毕竟是斯卡提公主,毕竟从来没被她父亲或祖父公开否认过。只要她活着一天,佩恩斯家族执掌斯卡提就算不上名正言顺,只要她尚人世,佩恩斯夫人就不可能踏实安心坐国王宝座上。何况没了父亲,她至少还有个身为泰格公主母亲,和国王外祖父。就算不是为了什么亲情,泰格国王也绝对会来斯卡提主张他权利。
而眼下,却有个除掉小公主极好机会。因为腓力一家也是奥丁仇人,佩恩斯完全可以把责任全部推倒诺丁汉家族头上,似乎他们对无辜孩童执行如此残忍刑罚,只是迫于无奈,迫于奥丁人施压。一方面,让奥丁跟泰格彻底决裂,进而跟自己站统一战线上;另一方面,也避免了跟泰格关系进一步恶化。
不管说再怎么冠冕堂皇,佩恩斯夫人都是为了自己利益,而莉亚,则是她找来背黑锅替罪羊。
“我绝不会允许这种残忍事情发生!”诺丁汉伯爵夫人坚定地说,无论是出于良知,还是出于自卫。
“你没资格说这种话,亲爱,”佩恩斯夫人不意挥了挥手,管头顶还没戴上那顶王冠,但她已经不由自主做起了女王派头。她说:“这是斯卡提,不是你们奥丁!”斯卡提人事,凭什么让奥丁来插手?!况且,“你不会做因为仇人女儿而跟我们开战,这么不明智事情吧?!”
“当然不会,尊敬夫人,”莉亚也笑了。她是想过凭借近万奥丁军队,佩恩斯家族也不得不就范。但是现,她却又忽然想到了好法子,不战而屈人之兵法子。“您说对,这里是斯卡提,当然只能由斯卡提人自己解决。而我,杜布瓦家族阿梅莉亚,作为王室成员以及您亲人,理应为你分忧解烦。”
佩恩斯夫人猛然一怔,她警觉地退后半步,紧张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莉亚模仿她刚才动作,同样挥了挥手,眼眶中绿波翻涌,金红色长发肩头跃动。
“我只是想说,无论哪儿,王位继承人都从来不只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