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
屋内,正对着土炕的前方摆着一个木桶,薄熙浸泡在乳白色的药水当中,头歪歪的靠着桶壁。
她脸上涂着一层药膏,药膏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药膏正一点一点渗入她的皮肉,治疗她面部的瘀伤。她脖子以下全在药水里,药水掩盖了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钻心之痛将薄熙从晕迷拉回现实,醒来的她半天才意识到自己泡在水中,疼的麻木了的感官终于复苏,告诉她其它的感觉。
睫毛抖了几抖,薄熙睁开眼睛,她看到药师坐在床边,给母亲喂药。母亲吐血摔倒的情景跳进她的脑海,回忆起炎麟的残忍,她嘶哑着声音急急地叫一声:“药师!”
闻声,药师喂药的动作一顿,他将勺子放回碗里,侧头朝薄熙看去,立即对她说:“炎熙,你别动,好好在桶里泡着,你身上的鞭伤很多,要连续泡上几天才能好。”
薄熙不关心自己的伤,她只关心:“药师,我娘怎么样?!”
药师缓慢地摇着头,同情,又爱莫能助:“你娘的大限……就在这几天了,药石无医,你做好心理准备。”
原本母亲至少还有1个月可活,她至少还能和母亲多相处1个月,如今母亲的寿命大大缩减……薄熙猛地闭上眼,水下的十指根根紧攥,一个魔鬼在她体内嘶吼冲撞,欲撒烂她的身体冲进人世,大开杀戒!
薄熙强忍着憎恨与心痛,药师想劝劝她,可又不知道能说些什么,相依为命的母亲即将辞世,这种痛楚只有炎熙本人最清楚。
“唉……”药师一声哀叹,他拿起勺子,继续给薄氏喂药。
忍了又忍!忍了再忍!好半晌,薄熙才控制住体内的魔鬼,她睁开双眼,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问出来:“我娘的催命伤,是后背的踩踏和心口的重创对不对?”
薄熙表情狞厉,双目泛着血光,她这个状态想干什么再清楚不过!药师心疼她,说道:“不错,如果没有后背和心口的重创,你娘不至于这么早就……炎熙,我劝你一句,你身单力薄,斗不过炎家……”
“药师,多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讲罢,薄熙闭上眼,不再说话。她没这么傻,现在就去找炎家报仇雪恨,她会忍下去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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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氏晕迷不醒。
白天,薄熙不发一言的握着母亲苍白骨瘦的手,守在母亲的炕前。从知道母亲这几天就要没了,她便没再哭过。
晚上,薄熙坐在木桶中浸泡药水。也是药师可怜她,给她用了好药,3天的时间,她的伤口结了疤,痛楚减弱不少。
从得知薄氏将不久于人世那一刻起,薄熙出奇的冷静、安静,静的教人心碎!
小院本就是一座孤寂苍凉的院落,随着薄氏生命的不断流逝,更显得悲创可哀,浓重的阴霾压迫着人呼吸困难。
又是一日的傍晚,晕迷多日的薄氏虚弱无力地睁开眼睛,浑浊的眸子,整人个形同枯木。
守得母亲醒来,薄熙漆沉的眼眸空空洞洞,了无生息。母亲,回光返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