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在司部找个闲差做,领一份俸禄,慢慢熬资历。不过,捷哥还小呢,考秀才大概得五六年的功夫。”
夏夕无语,太小看你儿子了吧?但是这个问题不需要拿来讨论,现在夸神童为时尚早。盖子盖严了,揭盅的时候才有惊喜。
几个人继续在街上转,买了几匹花色新鲜的料子,又买了一些当地的糕点拿回府孝敬老太太。难得看见一卷蕾丝,丫丫惊喜不已,逼着夏夕也买下了。
不知走海运还是走丝路,德州的市面上偶尔能看到西洋风格的工业产品,引得他们惊喜又好奇。
在这条街上最大的首饰铺子里,夏夕给静琬挑了一副镶红宝的赤金头面和一只水头不错的老坑玉镯子,然后眼巴巴地看着许静璋。许静璋笑着二话不说去掏腰包。
静琬虽是许静璋唯一的妹妹,但是年龄相差比较大,前后院两处住着,兄妹并不是很亲近,静琬多少有点怕他。今天的哥哥由着嫂子指拨,好脾气地只管付钱,让静琬很受感动。这样温和亲切的哥哥挺少见的。
夏夕说,“不用谢,七爷拢共就你一个亲妹妹,给你买点东西是应该的。”
许静璋问夏夕,“给你自己也选几样吧。看看喜欢什么?”
夏夕摇摇头,她一年捏着老侯爷给的四万两银子的入息,不好意思再花他的俸禄。这位爷官升三级,一步跨进了本朝高干的行列,俸禄肯定增加不少。但是她不能惦记,做人要知足啊。
许静璋见她客气,也不多说,相中了一款做工精致的金累丝嵌绿松石点翠镯子,拿起来直接套在她的手腕上观赏。手镯映得肌肤如玉,十指鲜嫩,很是动人。掌柜的见这位是舍得花钱的大买主,引他看的全是贵价货。他又抓起一只明晃晃地紫晶御凤钗在她发鬓上比了一下,又挑了一枚碧玺挂件,让一起包起来,三样东西接近二百两纹银。
夏夕说:“七爷,我自己是有钱的,你忘了?”
“那是你的私房。难得一起逛,今天我给你买。”
夏夕闭嘴了,有点窘。丫丫和静琬朝她眨眼,捷哥笑得嘴咧得老大。
许静璋看着她腼腆娇羞的样子,心里倍觉愉悦。这么宠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只想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走到一家瓷器店,意外地看见一套透明的玻璃茶具,一只不大的茶壶配了六个单耳茶杯,造型很精致。夏夕有过这样一套茶具,闲了自己煮花果茶喝。看到这个,立刻想起了前世温暖闲适的下午茶时光,忍不住心动了。
一问价格,吓一跳,12两银子,不二价。丫丫在旁边叫了出来,“靠,比我都贵。”
倒把夏夕惹笑了,旁边几个人都笑。
掌柜的说,“这是西洋货,万里路上漂洋过海来的,不吹牛地说,全德州就这一套,当然贵了。”
丫丫撇嘴,“什么稀罕东西,不就是玻璃嘛,都卖出水晶的价了。12两,太过分了。瓷器茶具能买一箱子。”
夏夕看了看,放下了,正准备出门,许静璋却叫掌柜的把这套茶具装箱打包。
夏夕拦着他,“七爷,太贵了,不值这个价。”
“买个稀罕吧,喜欢就好。”
掌柜的高兴地亲自打包,“一看爷就是个疼媳妇的,奶奶好福气。”
倒把夏夕堵得说不出话来,许静璋笑微微地看她一眼,几个小的一起对她做鬼脸。
剩下的时间,夏夕再不敢表现任何兴趣,许七爷舍得乱花钱,她可不行。买首饰好说,毕竟是金银,好歹能保值。12两买套玻璃茶具,简直是天价,她很受良心谴责。姜云姬那么漂亮的丫头也才16两,还是官卖的,比市价贵。按过日子的观点,她倒是宁可再买成个丫头,好歹可以使唤一辈子。玻璃这种易耗品,迟早得碎,那时还不心疼死?
去吃扒鸡的路上,丫丫一路沉默,夏夕明白她的失落。穿越逆转了她们仨的人生命运,对丫丫有更多的残酷,她失去了娇惯她的父母,失去了财富和美貌,又丢了挚爱的钟言,现在一个人还不如一套茶具值钱,这样的打击放在谁身上都不会好受的。
她伸手握住了丫丫的手指,用力摇了摇,给她打气。
丫丫眼圈红了起来。
夏夕觉得心疼不已,她低低地说,“不用伤心,会好起来的。我挺你到底,回北京我们继续,OK?”
丫丫低下头,把脸蛋埋在夏夕的肩膀上,伸手搂住她的腰,撒娇地说:“没有你我可怎么办?”
夏夕说,“傻话,我同样不能没有你。我们是一体的,缘分深着呢。”
到了赖记老铺,等着上菜的过程中,夏夕想起来侯府门口的那个婆子。一问,许静璋的面色有点严肃,想了想,说,“那是大爷的生母。”
大家都吃了一惊。大爷的生母怎么是一副贫苦农妇的样子?而且她怎么没有在侯府,而是出现在德州?
“说起来有点可怜。大爷的生母叫碧莲,原是老太太的丫头。侯爷十三岁上开始跟着老侯爷从军打仗。到15岁时被朝廷封了武翼大夫,从七品官,手下领300军士。之前他只是跟着老侯爷作战,算老侯爷的近卫。这时成了正牌子军官,自然不能再跟着老侯爷了。直系上司换成了中卫大夫,跟着他东征西讨,作战时独挡一面,不打仗的时候也有了自己的府第。大太太尚未及笄,亲事虽议定了,却没有办法成亲。老侯爷指示老太太把碧莲开了脸给侯爷放在房里,好歹留下一条血脉,就这样生了大爷。”
几个人很专心地听许静璋讲古。丫丫也抬起了头。
“等到大太太成亲进门时,大爷快2岁了,家有庶长子,放在一般家庭都是不名誉的一件事,但是大太太家里的长辈还算通情达理,没有多说,只提出留子去母。碧莲被发还了身价银子,交由父母领回山东。后来嫁了个农户,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
“她再见过大爷吗?”
许静璋摇摇头,几个人都露出不忍的表情。儿子养到两岁上被活生生拆散,这位母亲是怎么熬过最初那段思子成狂的岁月的。
“听说碧莲过了一段疯疯癫癫的日子。还好,后来想通了,也死心了。老太太给了一笔安家银子,碧莲家里给买了几十亩地做陪嫁,日子也还说得过去。运气不好的是,那个独养的儿子前年得了肺病,田地都卖光了,也没治好。碧莲没办法了,听说老太太来了德州,特地跑来求助的。”
“你把她交给老太太了吗?”夏夕问。
“是,门口的人不敢通传,现在大太太管家,门口不敢越过大太太直接告诉老太太,但是她的身份,告诉大太太也有诸多顾忌,所以碧莲在侯府外已经转了两天了。”
“老太太会给她钱么?”静琬问。
“会。”
几个人都松了口气。夏夕想想说,“碧莲现在也就50出头吧,看着那么老。”
她比大太太年长不了几岁,看上去却老了十岁都不止。
“下地种田,原本就过得不易,又愁儿子的病。磋磨得厉害,肯定老得快。”
“她有没有问起大爷?”
“没问我,也许会问老太太吧?对她来说,这个儿子不想也罢,想了只有难受的份。”
听的人一起点头。
“大奶奶会不会也帮她一点?”
大奶奶王氏是个忠厚的,虽是庶女出身,娘家却算名门。早年她与大爷成亲之后分了府,大爷恩荫做个六品监察,领一份俸禄,两口子生了一男二女,下面一个通房,并无所出,日子过得挺滋润。
“既然遇上了,我给了碧莲100两,算是替大哥尽份心。大嫂那里,我估计老太太不会说的,说了徒乱人意,让大爷难受。”
“挺可怜的。”静琬说。
许静璋也长吁一口气。庶子或姨娘身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太多见了。碧莲什么错都没有,就被处理的干干净净。他想到德雅,德行坏到那个程度,就因为怀了嫡子,母以子贵,居然平安过关,哪里有半分公平可言。
他看看安静吃饭的夏夕,心里柔情又生。被人欺负成这样,她还是一副恬静安宁的样子,心善,看谁都可怜。殊不知她才是最招人怜惜的一个。
老八一向清高自持,赶上那么一对母女,被算计得万劫不复。他断不会有自己的这番心肠,易嫁来的媳妇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宝贝,心里甜得像喝了蜜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大英雄陪女人逛街,乱花钱,好给力。我这会又成了七爷党,喜欢老七。呜呜,偶是个水性杨花滴女人。求蹂躏求点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