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 这才几日不见, 还为长开,反倒是气度越发出尘了。”黄药师让哑仆给两人上茶, 借着藏剑山庄一行人的名义,黄药师好不容易摆脱了苦苦纠缠的女儿和死皮赖脸的洪七公, 告知两方求亲人马明日再议。如今说是招待来客, 其实也不过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好让自己思考一个对策来应付西毒北丐, “往日里见你这丫头虽是展颜,但眉眼隐有郁结之相,料想是体弱之故,如今是想开了?”
先前遇见黄药师时,他还带着一张□□,形如死尸, 可怖得紧。如今他脱下了面具,当真如书中描写的那般形貌清癯,风姿隽爽,萧疏轩举,不似武林宗师,反而像儒雅文士。也好在听他开口仍然是那样接地气的称呼,木舒才勉强找回了几分熟悉感。
“黄前辈竟然还会看相?”木舒讶异地轻咦一声,对此颇感不可思议。
听闻此话,黄药师顿时傲慢地抬了抬头,似乎有些不屑于回答这个无趣的问题, 但还是道:“九流三教,医卜星相,都粗通一二吧。”
“黄前辈真厉害!”木舒眼睛明亮地夸了一句,“难怪别人说您除了生孩子什么都会呢。”
黄药师顿时被噎得无言以对,虽然是被夸赞“无所不能”,但是拿“生孩子”这等事情来对比实在是有失气度。他气哼哼地想着这小丫头片子看着温顺乖巧,实际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只得道:“古灵精怪的,跟我家丫头一样,整天净想着折腾人。”
说完后茶也不喝了,天也不聊了,一头钻进后厨去捣鼓宴客的晚膳了。
黄药师先前说自己对诸多才艺“略通一二”实在是太过于谦虚了。他是个风雅与意趣共存的奇人,不过是下个厨的时间,立时就端出了一道片肉冷盘,取了个接地气的名字就叫“小丫头片子”。也不知是用什么肉做成的,每一片肉味道都不大一样,搭配一碗看似清淡的汤水,浸一下又是另一种风味。其变化万千之神妙,就像刁蛮任性的少女时阴时晴的面容,那可笑的名字竟然取得精辟万分。
欧阳叔侄先他们一步到访,如今也在原本安排的庭院中休憩,他们自己带了侍女伺候着。黄蓉借着孝敬师父的名头去安置洪七公并且准备晚膳去了,但是黄药师心里明镜似的,如何不知晓她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根本就是冲着那傻小子郭靖去的。想到自己一世风雅,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偏偏自家那么优秀的闺女就是看上了个愣头青,真是气得他话都不想说了。
一气之下,黄药师便让聋哑仆送了一盘“小丫头片子”过去,说是给他们加菜,其实也不过是跟女儿赌气罢了。没想到这父女两心有灵犀,送菜的聋哑仆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一人送了一盘菜来,原来是黄蓉命人送来的。木舒看着那道菜摆盘摆成了枝桠缠蝶的模样,很是风雅,便好奇地问道:“这道菜叫什么名字?可真是漂亮。”
聋哑仆默默地将一张纸笺展开,上面一行娟丽秀气的女书,写到“铜枝曾驻梨花蝶”。
黄药师顿时就面色不好了,木舒却是微微一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在讽刺黄药师是个“铁树”一样的老顽固呢。
木舒觉得这一对父女可真是有趣得紧,想到明天欧阳克和郭靖就要接受黄药师的考量了,不由得心生好奇。用过了晚膳,木舒正想去休憩,让他们两人有交谈的余地,黄药师却忽而开口问道:“叶丫头,你跟蓉儿如此相似,那你看那欧阳小子到底哪里不讨喜了?”
木舒微微一怔,方才笑道:“欧阳公子才貌兼备,家世不俗,我之前只听了黄姑娘的几番言辞,竟是不好多言呢。”
“只是,黄前辈和尊夫人之恩爱,世所皆知,其间情意,委实令人动容不已。”木舒不好说欧阳克的坏话,只能反复斟酌着言语,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这个问题,“黄姑娘从小就陪伴在前辈的身旁,许是早已向往这样‘一生一世一双’的爱情,便也憧憬像前辈这样专一痴情的人。都道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欧阳公子千好万好,黄姑娘却不是其心中唯一,所以才会多有不喜吧?”
哪个父亲不想成为自己女儿憧憬的对象?黄药师顿时被这一番话说得心中舒坦,但随即又唇角一僵:“……我和那傻小子很像?”
这特么就很尴尬了,为了不好心办坏事,木舒立刻摆出一副遗憾的神情,叹息地道:“鱼和熊掌不可兼得,是以择最重要的一种。风流倜傥的俊美公子不过昙花刹那,唯有美德可以永存,黄姑娘真是个能舍得下的聪明人呢。”
眼见黄药师心情多云转晴了,木舒才笑着劝道:“虽然说婚姻大事,皆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黄前辈想必也不希望黄姑娘同自己的夫君成为一对怨偶吧?今日见黄姑娘几次对欧阳公子出手,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前辈可以让他们好生交谈一番,解开芥蒂,否则日后还是喊打喊杀,怕是不美。哪怕没有欧阳公子和郭公子,以黄姑娘之才貌,难道还怕婚配吗?前辈就莫要因此而忧心了。”
以局外人的身份点拨了几句,木舒就含笑退场,给兄长和前辈留下个交谈的地方。
能调和气氛的人离去,室内一时之间恢复了寂静,唯有白烟袅袅的茶香,给这个茶厅增添了一缕温度。
“待人接物温和有礼,品性良善,玲珑剔透。”黄药师说完,微微沉默,叹息地道,“……丫头是个好孩子啊。”
“年不过桃李,我们……”叶英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接下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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