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推辞的借口了。早年他曾欠了吴皇后一个人情,答应日后必定相报。只是在这风口浪尖……他想了想才说道:“殿下尽快将账本交给臣,臣看过之后,再做定论。”
赵玖暗自高兴。有顾行简这句话,此事便等同于成了一半。扬州的贪墨案办起来并不难,难就难在他的舅父牵扯到其中。他如果秉公办理,固然能得到父皇的赏识,但会寒了皇后和吴家的心。他两边都不想得罪,所以便将这个烫手的山芋丢给了顾行简。
等赵玖走了以后,顾行简靠坐在椅背上出神许久。他这些年常常有铤而走险的时候,但孑然一人,从未有过畏惧。今次吴致文的事,也不算是多么棘手。可只要想到夏初岚,他便如同有了一根软肋,无法放开手脚。
……
夏初岚在屋里看账本,天色不知不觉暗下来。她听赵嬷嬷说恩平郡王已经走了很久,相爷还一个人坐在屋里,也不点烛火。她就掀开毯子下榻,走到隔壁,果然看见顾行简头仰靠在椅背上,手揉着眉心,似乎很疲惫。
她走过去,轻声叫道:“相爷,您哪里不舒服吗?”
顾行简看向她,摇头道:“没有。你怎么过来了?”
夏初岚猜测他跟恩平郡王的谈话不怎么愉快,但也没刻意提起,毕竟朝堂上的事情太复杂了,她不精于此道,也未必能帮上忙。如果他愿意说,她当然乐意听。可他不愿意说,她也不勉强。就像他今日看到她在翻账本,也什么都没有问一样。
夫妻之间是最亲密的关系,但也要留给对方一点独立的空间。相处之道,也是门学问。
她轻松地笑道:“听说恩平郡王今日送了一百枚登州的鲍鱼给您?大宋境内有四宝,登州鲍鱼是最难得的。鲍鱼要趁新鲜吃,反正咱们两个人也吃不完,我想分一些给顾家,再分一些给三叔他们,可以吗?”
“家里的事你做主即可。”顾行简柔和地问道,“身子可舒服一些了?”
夏初岚道:“好多了。我让厨娘将鲍鱼煨汤,您也喝一些吧?还是太瘦了。”后面一句她说得很小声,他的手臂摸起来比她粗不了多少,弱不禁风的模样。本来就比她年长许多,她希望他能长命百岁的。
顾行简不由地有些好笑,这是连他的饮食都要开始管了?嘴角却带了笑意:“听夫人的吩咐便是。”
过了两日,夏初岚的腹痛没那么明显了,也可以出门。她趁顾行简去宫中朝参的时候,让六平驾马车到顾家去。
顾家萱这两日都躲在自己的院子里,由南伯照顾着,几乎没有出门。夏初岚想她大概也不愿意见到自己,便跟她井水不犯河水地同住一个屋檐下。顾行简倒是每日都去看看她,他好像特别喜欢女孩儿。
当时在逛夜市的时候,他看到那个卖花的小女孩儿,也特别柔和。
夏初岚到了夏家,先去了顾老夫人的住处。顾老夫人在和顾家瑞玩,对她依旧很冷淡。她也没在意,告辞去往秦萝住的院子里。侍女和嬷嬷都站在门外,侍女低声说:“请夫人稍等,奴婢进去通传一声。”
过了一会儿,侍女才出来说道:“二爷和夫人请您进去。”
夏初岚进到里间,看到秦萝靠坐在床上,只穿着中衣,中衣的领子很高,但掩不住她皮肤上的一片红痕。顾居敬欲盖弥彰地坐在几步远的榻上,床旁边还摆着一张杌子。
她还想怎么要等这么长的时间,原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顾居敬朗声道:“弟妹过来了。阿萝在里面呢,你们俩聊着,我去娘那边看看。”他似乎是着急走,还有点被人撞破的窘迫。夏初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侧身让顾居敬离开。
等他走了,秦萝才直起身子,伸出双手道:“妹妹怎么过来了?”
夏初岚走过去,握着她的手臂,坐在床边:“听说姐姐动了胎气,我本想立刻过来的。但小日子忽然来了,腹痛难忍,才晚来两日,姐姐别怪我。”
秦萝轻声细语地说:“稍稍跌了一下而已,没什么大碍,我哪里就那么娇贵?是二爷太紧张了。家萱在你那儿,没打扰你跟五叔吧?你们才新婚,你怎么就来了小日子……”
“我也没想到这么刚好。”夏初岚无奈地笑了一下,又说,“对了姐姐,我有件事想问问你。瑞儿身边的嬷嬷和乳母,都是你亲自找的吗?是老人还是新人?”
秦萝不知道她怎么问起这个,还是回答道:“三个都是新的。原本我从家中带了陪嫁嬷嬷过来,她专门负责照顾瑞儿的。但是那嬷嬷家中有急事,便又向我推荐了一个嬷嬷,也在秦家做事。我想自家的人,总归知根知底,便用她了。妹妹,是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