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亦在这震天的呐喊声中,如同一道轻烟,冲向了战场。
数十名明军围在一起,在他们的中间,是最后一台硕果仅存的冲阵车,其它的在一下午的混乱之中,早就被掀翻了,内里的战士,自然也全都牺牲。
这台最后的冲阵车正在做着最后的努力,他的四个轮子已经损坏,无法再前进分毫,里面两个负责驱动他的战士早就爬了出来,提着刀加入到了保护这辆车的阵容之中,他们的遗体便倒在他们战车之旁。车上的弩手,全身鲜血淋漓,身上插着数支羽箭,鲜血正一股股的顺着盔甲流下来,他是齐军攻击的重点,不只一次,从远处飞来的重兵刃重重地击打在他的身上,盔甲凹陷,他自己也不知道浑身的骨头断了几根,全身痛得要命,整个人几乎站不住了,不得不靠着操纵弩机,他拼命地转动着弩机,一支接着一支的射出弩箭,尽量地支持战友作战。
文耀武出现在了这些明军之前,数十长矛当胸戳来,虽然是在混乱之中,但却仍是次序分明,刺胸,刺腹,刺腿,而且速度并不一样,形成了一个层次分明的进攻体系。
“不错,难怪如此难缠!”文耀武赞叹了一声,这样混乱的战局之中,这几十个明军却仍然保持着清醒的头脑,有着一定的战术,不得不说,他们的训练是相当成功的,几乎将战斗当成了一种本能。
当然,这样的进攻,对于一位宗师来说,也只能说聊胜于无了。
轻轻挥了挥手,十几根长矛齐齐折断,文耀武踏前一步,战车之上的弩机也正好转了回来,对准了他的胸膛,车上弩手眼睛鲜红,怒吼,“去死!”
他用力拉动了机括,却并没有弩箭射出,文耀武的手搭在弩机前部,只是轻轻一拗,弩机便弯了下去。
轻笑声中,文耀武一脚踢在冲阵车的底部,冲阵车便飞了起来,文耀武一声厉啸,人随车起,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冲阵车上,轰隆一声,整个冲阵车爆烈开来,漫天的零部件和铁板纷纷落下。
看到文耀武如此威势,齐军齐声喝彩,声势顿时大振。
文耀武此击,正是为了立威。落下地来,他赤手空拳,行走于战场之上,轻描淡写,挥手踢足,所过之处,明军纷纷倒下。
在他身后,越来越多的本来被明军分割开来的齐军被重新联结起来,随着他,一点一点的扩大着优势。
文耀武很写意。
然而在写意之中,危险却在不知不觉的靠近他。
一片雪亮骤然在他身前炸开。
贺人屠一直隐藏在军中,却一直没有出手,他在等待着这一刻,如果在平时,想要偷袭一位宗师,几乎是不可能的,想要将自己的势蓄到最高,那高昂的杀意,战意是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同是宗师的对手的,但现在是在战场之上,是在尸横遍野,沸反盈天的战场之上,双方数万将士的厮杀所激发出来的杀气,即便以宗师之威,也被掩盖了下去。这便让贺人屠有了可乘之机。
贺人屠可不是那种在宗门之中修练出来的宗师,他没有什么太多的条条框框,对他来说,能杀死对手,不管使出什么手段,那都是可以的。
他隐藏在军中,静静的候着文耀武,就在文耀武最写意的当口,他势若雷霆的一刀,便猛然乍现。
骤然遇袭,文耀武一声尖啸,本来向前的身体,猛然向后飞退,刀光紧追不舍,文耀武双拳不停击出,双方此刻都是全力施展,在他们的下方,不论敌我,便如同惊涛骇浪之中的一些小纸船一般,被无情的淹没,刮走。
鲜血一滴滴的从空中坠落,伴随着鲜血的,还有一片片青色的衣袂,文耀武连声尖叫,每一拳击出,都击在追来的刀光之上,但先机一失,却是丝毫无法阻拦对手的劣势,他除了后退,别无他法。
贺人屠哈哈大笑,一刀紧似一刀。
一声厉啸,文耀武的一条胳膊飞上了半空,他舍弃了自己的一条胳膊,以此换得能转身逃跑的机会,他很清楚,如果再这样下去,自己必死无疑。
贺人屠身形微微一滞,文耀武已是疯狂的向着远方逸去,贺人屠哼了一声,拖着桨刀,紧追不舍,这是杀死对方的最好时机,宗师之战,如果有了杀死对手的机会,那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的。杀死一个,对方就少了一个。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贺人屠丝毫不担心磨盘的战局,因为,这才刚刚是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