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令签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落在地上,左相张宁铁青着脸孔,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斩!”
雪高的鬼头刀高高举起,寒光一闪,整整一排数十人身首分离,头颅沿着行刑台稍稍有些倾斜的地面骨碌骨碌地向着苍江滚去,仍然还跪在台上的身体被刽子手重重一脚踹在背心,追随着头颅一路跌落下去。
奔腾的江水被溅起无数的水花,轰然声中,尸首已经消失无踪。
一排斩杀完毕,又一排被推上前去,台下哭泣之声渐渐地大了起来,一股股骚动开始漫延,行刑台周围的士兵在军官的喝斥之下,挥舞着鞭子努力地维持着秩序。更多的士兵举起了手中的刀枪,弓弩,遥遥对准了观刑的百姓。
男人们很快被斩杀完毕,当一排妇孺孩子被押上行刑台的时候,人群的骚动愈发大了起来,一排排的向前涌动,与前方的士兵开始推搡起来。
从远处的角落里传来了愤怒的喝骂之声,愤怒的情绪在场间漫延,高台之上,张宁眼看着百姓如同苍江的浪潮一般,正在一波一波的向前涌动,前方的士兵却在步步后退,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惊慌。
“快,加快速度。”他厉声吼道。
一道闪电撕破厚厚的乌云,震耳欲聋的霹雳随之而来,狂风骤起,豆大的雨点自天而降,打在行刑台中,发出啪啪的声响,雨水落在地面,转眼之间汇聚而成股股流水,冲刷着行刑台上的血迹,水随风势,卷起更大的浪头,轰然击打在行刑台上。
电闪雷鸣之中,一排排的洛氏族人的尸体坠下江去。
怀恩县外,越国军队大营,正在看着一份份斥候传回来的情报的洛一水突然激凌凌地打了一个寒战,浑身寒毛倒竖,冷汗直流,心中极度不安起来。
迈步走出大帐,抬头看着仍然大雨如注的天空,扑面而来的凉风夹着雨点,打在他的脸上,心中的不安不但没有被冷雨浇灭,反而更加炽烈起来。
“召集将领,大帐议事。”他霍地转过身来,对身边的亲兵道。
昭关一役,他虽然竭尽全力,但仍然不敌全军而来的齐军,齐人集结了七级以上的武道修为者组成了破关的先遣队,多达五百人的七级武者的第一击,便登上了关口。这个世界上,也只有齐人有这样的实力在一次战役之中,组织如此多的高阶武道高手,并将他们当成敢死队使用。
昭关失守,洛一水率残军撤退,一边撤退,一边不断地汇集着前来支援的军队,步步为营,寸土必争。但随着战事的深入,洛一水终于意识到如此打法的失误。他虽然有效地延误了齐军的开进速度,但他的精锐军队却在这一场场的殂击之中,损失惨重。添油战术不但没有最终挡住齐军,反而正在不停的流着越人的血。
省悟过来的他,明白在短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阻挡住齐人的攻势,唯一的希望,便是在齐军攻到越京城之前,他能聚集起更多的军队,直到有与齐军决一死战的能力。
以空间换时间,这便是洛一水的打算。
到现在为止,他的策略是成功的,虽然大片国土沦陷,但他自昭关沦陷之后第一次聚集起了多达五万的士卒,虽然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各地百姓自发组织起来的义勇军。
怀恩县便是他选择的与齐国决战的战场,对于他来说,这里离越京城已经很近了,一百余里的距离,援军随时可至,后勤补给无虞,而齐国人打到这里,战线已经拉长到了近千里,即便以齐国的国力,后勤补给也成了相当大的问题,齐国的前进步伐已经一缓再缓了,感受到这一点的洛一水心中渐安。
只要挡住齐人最凶猛的第一波攻势,将战事僵持下来,越国便能等来转机,秦楚两国绝然不想看到越国彻底失败,现在他们缓不出手来,越国便只能独力支撑,但只要熬过这最艰难的一段,秦楚两国必然会出兵策应,那时候,便是越国反守为攻的时候。
比起军事上的劣势,其实更让洛一水担心的是朝堂的局势,屡战屡败,一溃千里的自己已经成了朝堂之上被弹赅的主要目标,主和派的亡国论甚嚣尘上,局势正在向着不利于他的一面发展,而洛一水却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必须需要朝堂上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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