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孩儿脸.刚刚还晴空万里,艳阳高照,一阵风来,转眼之间便是乌云压顶,豆大的雨点劈头盖脸的便砸了下来,落在地上,先是溅起一阵阵土黄色的灰尘,片刻之后,就变成了泥浆.一队士兵有些艰难地行走在一道绵延的丘岭顶端.
这里是桃园郡与齐国常宁郡的漫长边境线中的一段.正在巡逻的则是大明武陵战区驻桃园郡的军队.
在多年以前,两国关系还算正常的时候,这里是一片片肥沃的土地,青山绿水庄稼地环绕着一个个的村庄,鸡鸣狗吠,炊烟缭绕,人烟密集才是这里的常态,但现在,站在丘岭顶部看向远方,能见到的却只是无言的荒芜.
田地早已抛荒,便连那些以前用以灌溉的沟渠如今也被渐渐地掩埋起来,只能依稀看到一些浅浅的痕迹在荒草之中时隐时现和一些时断时续的土垄子.
原本的村庄早已破败,在数年的风雨侵袭之下,变成了断壁残垣,偶尔能看到一些野狗野猫在其间出没.
树,是看不到一棵的.曾经的大树都被砍伐得干干净净,即便是来不及砍,也是一把火将其烧毁,这使得这一大片地方显得更回的荒凉.
如今的桃园郡,经过数年的经营,终于稍微恢复了一些元气,但绝大部分的人口,依然是围绕着郡城周边耕作,像这样的边境地方,早已经放弃,一来是因为人丁不足,根本就顾不到这里,二来,所有的明人或者所有的齐人都清楚地知道,未来明齐之间必然会爆发一场争夺这片大陆的霸权的大战,这里,肯定将是战场之一.这个认知,随着秦国在大明的滚滚兵锋之下轰然倒塌更是得到了证明.
没有人会在这个必然会再次被毁灭的地方兴建自己的家园.便连桃园郡守贲宽也只是将所有的精力集中在郡城周边以及往昭关的方向.
“加快脚步,前面有一个避雨的棚子,到那里去避避雨.”带队的大胡子哨长招呼着他的士兵,奋力地从泥水之中迈着脚步,向前跑去.
雨下得太大,哪怕他们都准备了斗笠,但浑身上下,还是被淋得湿透了.
这个棚子,是以前巡逻的时候建起来的,建棚子的那些材料,就来自不远处的那些废弃的村庄.终于跑进了棚子,所有人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棚子里备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物资,因为每天都会有一支巡逻队经过这里,这些东西放在这里,便是以备不时之需.
棚子里很快便燃起了火堆,士兵们将湿透的衣服放在火上烘烤,虽然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但一直穿着湿透的衣服,还是容易生病的.
大胡子哨长赤着膀子坐在外面棚子突出的屋檐之下,遥遥地望着大雨之中的远方.以丘岭为界,山这边是大明的桃园郡,山哪边就是齐国的常宁郡了.走下这段丘岭,便算是进入到了齐国的土地.
齐人不像大明军队一样,哪怕什么事情也没有,也会对这一段进行常规的巡逻,偶尔能见到的也只是一些骑马的斥候而已,双方常常一个在丘岭之上,一个在丘岭之下对视一眼.
当然,双方也就只是对视而不会贸然地发起冲突.
“昌渚原来是个好地方呐!”大胡子哨长突然感慨地叹了起来,对坐在身边一个端着热气腾腾的开水正在喝着的士兵道.
“看不出来.”士兵回头,瞅了一眼被大胡子哨长称作昌渚的地方,这个地方现在就在他们的背后.但现在能看到的只是茫茫的大雨,即便是没有雨,那里也只有一片破败和荒凉.
“我是这里的人.”大胡子哨长有些伤感地道.
“啊,樊哨长,以前都没有听你说起过啊!”士兵有些惊讶.
樊昌揪着自己浓密的胡须,苦笑道:”小亮,你知道我今年有多大了吗?”
“看样子,二十五,三十?”士兵有些吃不准.
樊昌大笑起来:”屁,老子今年刚刚满二十.”
士兵瞪大了眼睛瞅着樊昌那张毛发密集的脸,满眼的不相信.
“不骗你,当初齐军从桃园郡撤退的时候,掳走了来不及跑走的人,我们昌渚因为靠近齐国边境,更是其中的重灾区,他们来的时候,我还只有十六岁,爹娘把我塞进家里的地窖里逃过了这一劫,可是等我爬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村子没有了,所有人都没有了.”樊昌道.
“都被抓到那边去了?”士兵小声问道.
樊昌低头,眼里闪过一丝痛苦的光芒,”村子被烧了,村子里到处都是死人,死得大都是老弱妇孺,青壮一个都不见了,我在村子里找到了爹娘的尸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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