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关兄,从一开始,我便在瞒你,你把我当生死兄弟,我却一直在利用你,很抱歉。”俞洪一仰脖子喝了一口酒,看着关宁。
“我操你娘啊!”关宁楞怔了半晌,就在岳开山很担心关宁将手里的酒壶劈头盖脸砸向俞洪的时候,关宁却嘿嘿的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当初老子因为退役的事情去撞木钟,去求人,碰了满鼻子的灰,当时还指天踩地的骂将军们一点人情也不讲,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不是瞧不上我了,是另有重用啊,哈哈哈!”
“关兄,你不怪我?”
“怪你个毛啊!”关宁举起了酒壶,“我不想知道你到底是个什么家伙,我只知道,这些年咱们腥风血雨的一路走过来,你俞洪是一条汉子,是我关宁的好兄弟,来,干了这壶酒,咱们最后并肩杀敌吧。”
咣当一声,两个酒壶重重地撞到了一起,两人同时大笑,仰头痛饮,俞洪笑得格外开心,对于他来说,这一件最让他歉疚的事情,今日终于彻底放下了。
城下远处鼓声隆隆,卞军军阵开始缓缓向前移动,关宁站了起来,咣当一声将手里的酒壶在地上摔得粉碎,高高地举起手中的大刀,吼道:“还能站起来的,还能喘气儿的,拿起趁手的家伙,咱们干他娘啊!”
城墙之上响起咣当咣当的酒壶摔碎在地上的声音,一个个的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墙边走来,一些伤兵站不起来了,便在地上艰难地爬动着,有的相互搀扶着,所有人都在向着城墙的最边缘移动。
这些人中,既有关宁麾下的老卒,又有那些历经血雨的民夫。
岳开山只觉得胸中豪气冲天,撑着一柄长矛站了起来,走到关宁俞洪两人跟前站好,将长枪扛在肩上,笑道:“能与两位好汉一起战死,倒也了无遗憾了。”
关宁四顾而笑,长刀高举,“战!”
俞洪与岳开山也举起了兵器,吼道:“战!”
城墙之上,上千名歪歪倒倒的士卒在此时也同时挺直了身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战!”
上千人决死的呐喊,上千人决死的信念,让天地也为之失色,正在推进的卞军军阵似乎也被这不屈的战意所慑服,竟然停了下来,过了片刻之后,居然开始缓缓后退。
关宁莫名其妙。
俞洪不名所以。
岳开山喃喃地道:“莫非被我们吓着了?”
“屁!”关宁与俞洪两人异口同声地道。
卞军大阵之中,卞无双死死的瞅着近在眼前的小石城,先前的亢奋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失魂落魄的表情,就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啊!
就在刚刚他准备发动最后的攻击的时候,斥候带来了一个让他绝望的消息,让他瞬间从天堂坠落到了十八层地狱。
鹰嘴岩被破,江上燕率领的上万铁骑,已经进入了昆凌郡,正在飞速地向他迫近。
小石城的确已经是翁中之鳖,但现在拿下了小石城又还有什么用?他的这些疲卒,如何能应对马上就会赶到的如龙似虎的江上燕的铁骑?
鹰嘴岩到底是怎么被攻破的?这是卞无双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站在他的角度上,严阵以待的鹰嘴岩,绝对不是人力所能攻破的。
命运之神,这一次还是没有眷顾他么?
“撤军,退往昆凌郡城!”他在说出这句话后,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将了出来。
小石城城头,千余名残军看着卞部就这样忽然后撤了。在他们的注视之下,迅速地撤离得干干净净。
“我们能活了!”不知是谁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下一刻,震天的欢呼之声在城上爆发。
“肯定是援军来了,而且一定是从鹰嘴岩来的。”关宁瞅着俞洪,肯定地道。
俞洪却没有回答关宁,而是异常尴尬地看着他,半晌才道:“关兄弟,我先前跟你说的事……”
关宁一脸正气凛然地看着俞洪:“你跟我说过什么事吗?岳郡守,你刚刚也坐在我旁边,你听到俞兄弟说了什么事吗?”
岳开山一怔,但到底是读书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没说啥啊,我啥也没听到呢。”
关宁大笑,用力地拍着俞洪的肩膀:“我看你这是这些天打仗太累了,都出现幻觉了,这不好,得好好的休息休息。”
俞洪如释重负,连连点头:“那是,那是,的确要好好的休息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