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自己的书房,看着桌上层层叠叠码起来的公文,马向东不由痛苦地呻吟了一声,在公房,有着处理不完的公务,回到家中,仍然是躲不得片刻清闲。没有一件事情是能让人展颜的,这些公文之中除了糟糕的消息,便是更糟糕的消息。
靠在椅子上假寐了片刻,终于还是睁开了双眼,懒懒得伸出手去,拿起了最上面的一份。在公房之中,他总是竭力保持着自己的风度和从容不迫以及胸有成竹,但在家里,他至少可以放下这层面具,忧愁,焦虑,是他整个人生的主色调。
马向东的懒散在瞟了一眼手里信件的封皮之后,立刻便不翼而飞了,以与他年龄不符的敏捷嗖地一下跳了起来,眼都直了。
这封信居然是来自明国,是他的亲弟弟,马向南写来的。封面上那熟悉的字迹,他一眼便能认出来,绝不可能是假冒的。
“管家,管家!”他的声音有些变调,厉声吼道。
老管家应声而入。
“谁进来过我的书房?”马向东看着老管家,厉声问道。这间书房是整个家中的禁地,除了自己,大儿子和这个管理书房的老管家之外,其它人根本就不跳踏足半步。
老管家疑惑地看着自家老爷,“老爷,没有谁进来啊,就是今儿个晌午的时候大公子进来找了一本书。”
“去把他给我叫来。”马向东厉声道,现在他肯定,这封信必然是由大儿子带进来的。想到其中的某些可能,他全身都不由有些颤抖起来。
马云龙似乎早就知道他的父亲会找他,所以老管家匆匆的跑出书房,没走几步便看到大公子好整以遐地站在一边。
“大公子,老爷让你马上过去。”
“知道了。”马云龙点了点头,整整衣冠,向前走去。
“大公子,老爷很生气!”老管家在身后提醒道。
“没事,我知道。”马云龙笑着回应。
马向东死死地盯着儿子,将手里的信重重地拍在案上,“你与明人接触了?”
“没有!”马云龙一口否定。“现在正是多事之秋,儿子怎么会如此不晓事?”
“既然如此,你叔父的信件,是怎么落到你手里的?”马向东追问道。
“是雷卫给我的。”马云龙道。
“你说什么?”马向东身子有些摇晃,这封信居然是从雷卫手里流出来的,也就是说内卫已经知道了信里的内容,内卫知道了,皇帝不也就知道了吗?“你,你怎么敢接?你昏头了吗?”
听着父亲的怒吼,马云龙却是不慌不忙,“父亲,起初儿子自然是不要的,瓜田李下,儿子也晓得是要避嫌的,不过雷卫硬塞给了我,还说一封家书而已,没什么打紧的,知道这件事的,也就他和几个心腹,不会再有别的什么人知道。人家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就只好说下了。”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马向东冷笑:“你知不知道,这十数天来,雷卫已经抓了多少官员,内卫大狱里,如同修罗地狱,杀头,抄家,灭族,雷卫之名,可止小儿夜哭,你居然还与他有这样的纠葛,岂不是将把柄往他手里塞吗?”
“父亲,他还没有胆子打您的主意吧?再说了,叔父在大明牧民一方,这又不是什么秘密,皇帝也知道得清清楚楚,这都有十余年了,一封问候的家书而已,那雷卫现在倒行逆施,惹得天怒人怨,我看他这是在刻意地巴结您,想给自己找条后路。”马云龙道。
“时候不对啊,若是往年,倒也没有什么,现在的皇帝陛下对于明国的事情,极度敏感,稍有提及便是雷霆大怒,我避之唯恐不及,你居然还收下这封信,这是生生地给雷卫送去一个把柄啊!”马向东颓然长叹一声道。
“父亲,您也不用太担心,我看那雷卫,倒也没有针对您的意思。”马云龙扶着马向东坐了下来,“叔父的信儿子看了,就是寻常的问候而已。”
“这与内容有关系吗?”马向东有些无奈地道。“现在上京城中人人自危,每个人都不知道上朝之后还能不能平安地回到家中,你爹我身为首辅,更是不能给人留下一丁点的话头。”
“父亲,不是儿子有怨心,陛下这样是不对的,眼下国势艰难,正是要同舟共济,团结一致的时候,可陛下这样做,除了让人恐惧之外,还能得到什么?现在菜市口哪天不杀人?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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