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战鼓的隆隆声惊醒了南屏山上的虎贲军,疲惫的他们一个个从岩石上,草丛里,大树下站了起来,看向鼓声传来的地方。
清晨时务,薄薄的雾蔼阻碍了他们的视线,视野并不太远,但战鼓声却愈来愈近,从远处,迅速地延伸到了山下,终于,一面大旗跃然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洛!
那是通城的叛军,他们在洛一水的带领之下终于抵达了龙游县。
洛一水自开平起兵,短短数个月内,军队最多时曾澎涨到了十万余众,半年血战,经历了龙游,永平的失败以及通城的惨烈的搏杀,现在只剩下了五万余众,而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在通城向他投降的朝廷郡兵。
王贵就是其中之一。
王贵的心情很苦涩。在朝廷进攻洛一水的叛军之时,他的部队算是战斗力较强的一支,也是损失最大的一支,打下了陈塘寨,便是他最值得自豪的一役。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局势逆转得如此之快,在通城,他和最后的数千郡兵在走投无路之下,向洛一水投降。
洛一水认识王贵,当然也知道王贵在这次战役之中对他造成过很大的伤害,但到了这个时候,洛一水显然已经没有心思去追究王贵,反而是大方的接纳了王贵,当然,前提条件便是,王贵与他带着投降的数千郡兵,又成了军队的前锋。
这就是命!王贵苦闷地想着。可现在他的麾下,不再单纯的是他的部属,而是集合了来自数个郡的郡兵,大家心思不一,各有想法,担任前锋,只怕也是炮灰的命。
王贵现在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争取在这最后一役之中能活下来,然后便解甲归田吧,回家种田去,或者将来还有一个善终。
他抬头,看着雾蔼之中朦朦胧胧的南屏山,心中当真是五味杂阵。自己算是一个反覆无常的小人吧?或者洛一水他们也很鄙薄自己,但自己只是想活下来啊!
远处又传来了隆隆的鼓声,王贵循声望远,鼓声是从永平郡方向传来的,他心中微微一跳,传说之中的正主儿终于到了么?
他睁大眼睛,看向鼓声传来的方向。
雾蔼在这一刻,突然毫无征兆的消散得无影无踪,一轮骄阳跃然空中,万道金光自空中洒将下来,一支军队似乎是随着这万道金光一齐,突然出现在他的眼前。那面火红的烈火战刀旗在晨风之中映着道道金光,在空中高高飘扬。
那亮眼的火红,似乎灼伤了王贵的眼睛,他不由自主的将眼睛闭了一下。
我要是他们中的一员该有多好啊!王贵的心里,不由自主的浮起了这一个念头,但马上,他又将这个念头打消得无影无踪。
自己是朝廷的将军,却在战事不利之时,投奔了洛一水,而洛一水又是眼前这支军队的手下败将,自己,在他们眼中,算得了什么?
他收回了目光,将视线投向身后远方的那面洛字大旗之下。果然,那面中军大旗开始向前移动了。
秦风带着太平军主力,也适时出现在了南屏山下。
矿工营打头。全副武装的矿工营身披重甲,手握铁刀,随着尖锐的哨音,踏着整齐的步子,如同一道移动的城堡缓缓前行,带给他前方所有的人一种沉重的压迫感。
矿工营的身后,便是长达三米宽两米的硕大的烈火战刀旗,主将旗之下,是秦风和他的亲卫营,更远处,则是宝清营压阵。
围攻吴鉴的两大主力部队尽皆抵达,这使得还准备在龙游城下摆开阵仗与虎贲军再较量一番的陈家洛大失所望,龙游城门亦是大开,猛虎营,苍狼营两营战兵依次出城,从另一个方向上迫近了南屏山。
太平军与洛一水部从三面包围了南屏山,唯一留下的一条通道是通往开平郡的,但那边,由秦人邓素率领的两万秦兵铁骑,正在开平郡边境之上虎视眈眈。
“贺师,辛苦了!”中军大帐之前,秦风卓然而立,看到与陈家洛,野狗一齐走过来的贺人屠,他大步走过去,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就算他是主帅,但在面对宗师之尊之时,仍然不会缺了些许礼数。
贺人屠抱拳还礼:“大有收获。”言简意赅,但言下之意却是明明白白,看着他满足的笑容,秦风知道这一战对他帮助甚大。
“伤势如何?”秦风并不问贺人屠有何感悟,这是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境界不到,问了也是白搭。
“不碍事,皮外伤而已,吴鉴终究不是一个战士。”贺人屠微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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