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了。
一堆堆火被烧燃,为了将这些湿柴湿叶弄燃,可真是费了老鼻子劲,整个驻地上空,浓烟滚滚,所幸的是他们的对面根本没有敌人,要不然就是瞎子,也能知道他们现在处在什么位置。
脱去身上的盔甲,换上一套干爽的衣服,坐在小马扎上,肖新将脚放在亲兵刚刚烧来的热水之中,舒服得只想呻吟,平时觉得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这个地方都变成了一种难得的享受了。
不出他所料,脚上磨起了一个个的大泡。靴子是好靴子,奈何里面灌满了泥浆,一走一滑,一走一扭,能不磨出泡吗?自己是有战马,可这样的道路,哪里骑得了?马儿一不小心就会折了蹄子。
拿着亲卫给他找来的一根花椒刺,肖新小心地挑着一个个血泡,疼得龇牙咧嘴。亲卫生起了一堆大火,替他烤着贴身的衣物,这鬼地方,这鬼天气,身上就没有一件衣服能是干爽的,揭开自己身上的衣物,看着身上起了一层红色的疹子,肖新有些忧虑地看着他的士兵们。
虎牢关的军队不是没有经验的新兵蛋子,但对于这次行军所遇到的困难,仍然严重的估计不足。
“去把郝医官叫来。”他吩咐道。
看这五十的医官郝民愁眉苦脸的蹲在肖新的面前,不等肖新发问,已是自顾自的说开了:“少将军,这样下去是不行的。今天又有五十几个士兵倒下了。都是极严重的伤寒,卑职已经没有药了,只能去山中临时采集一些新鲜药草,可这远远不够,有些对症的药材根本找不到,这些士兵能不能活下来,完全靠运气了。”
“一共倒下了多少士兵了?”肖新问道。
“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两百多士兵进了伤病营。这还不算那些有轻微症状的,再得不到改善,只怕情况会越来越严重的。”郝民摇头道:“少将军,这还只是大病,小病更是数不胜数,这种天气,卑职最担心的就是瘟役。”
肖新脸色微变,“医官辛苦了,谁也没有料到这一次出兵会遇到这么大的麻烦,我再给你拨一些士兵,尽量的多采集一些药草回来吧。瘟役,当真有可能爆发么?”
“难说,如果雨一直下还好一些,如果突然天气晴了,天气又暴热起来,可就真说不准了,但愿这雨还一直下着就好。”郝民叹道。
肖新苦笑,郝民盼着下雨,他可盼着天晴,这雨如果还一直下的话,怎么行军?
看着郝民佝偻着背影离去,肖新揩干了脚,穿上了一双软靴,站了起来,仰头看着天色,阴沉沉的,只怕这雨一时半会儿还真停不下来。
一时之间,他突然对这场战事失去了必胜的信念,走出了来凤,可还有一个宣恩县,那也是山区,走出宣恩,才能攻击到永平郡城,自己这样一支部队,等到走出这片山区的时候,还真有什么攻击力吗?
“少将军,少将军。”一名牙将从远处飞奔而来,脚踏在地上,泥浆四飞,看着牙将的脸色,肖新脸色不由一沉,福不双行,祸无单至,又是什么坏消息传来了?
牙将跑到跟前,脸上满是惊惶之色,气喘吁吁,却是竭力压低了声音:“少将军,不好了,我们的后勤辎重遭遇了山体塌方,整个后勤辎重的一半都被埋到了山底下,不但死了上百人,连粮食和军械也有一半被埋了。”
如同五雷轰顶,肖新的脸色唰地便变白了。粮食,刚刚自己还正在担心这个问题,本来因为行程被大大拉长,粮草已经成了大问题,现在又丢掉了一半,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剩下的,还能支撑多久?”
“五天,少将军,最多五天。”牙将低声道。
“这个消息先封锁住,你马上选一个可靠的得力的人手,赶回虎牢关,向大将军禀明我们这里的困境,请大将军赶快拿主意。”肖新道。
“明白了。”牙将点头离去。
看着驻地之内袅袅升起的炊烟,看着亲兵为自己端来的饭食,本来饥肠辘辘的肖新却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今天还有的吃,过几天还有得吃吗?这样的行军条件,后续的粮草,怎么可能跟得上来。
存活都成了问题,还谈什么打仗?老天爷在做怪,凡人又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