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女又要被闹哭--余亮淌着口水咬手指作无辜状:我才张嘴还没咬呢,怎么就哭了?!妹妹的脸好软啊,比太奶奶的好吃;余靓一看老的老,小的小,马上主人翁意识发作,抓过小几上的波浪鼓一通乱摇:“吁吁,妹妹看来呀妹妹看来呀。”
这么有针对性的噪音惹的小婴儿火气大发,歪着小脸‘嗯啊嗯啊’的更响了,连闭着的眼缝都飚也了点点泪花,看的陈老太心疼不已,忙起身走几步。哪知龙凤胎就是跟屁虫啊,走哪跟哪。陈老太突然感到很忧伤:刚才一进屋就把这俩祖宗给招呼出去多好啊,我可怜的‘盼弟’啊。
“喂喂,你俩在干什么啊?快出来,街上来了块长了手脚还会走路的大黑碳,快,快。”余果刚放学回来,风一样的奔进屋来,把书包往屋里一扔,边喊边跑的,‘快’还没喊完,人已经跑的没影了。跟在后面的余帅则一声不吭的扔了书包就跑。
余靓压根就没听清余果说什么,只条件反射的看余帅进屋就跑,也扔了波浪鼓迈着小短腿跟上;余亮看叔叔哥哥一跑,姐姐也跑了,忙拎了裤腿跟上。
余奶奶估摸着时间下楼摘小菜,一看小娃们都往外跑,赶紧跟上去追:前面俩大的还好些,这龙凤胎才到有大腿呢,别让人给踩咯。
陈老太抱着哭音渐消的孙女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喃喃:“煤块长手长脚?成精了?”
余大草歇好了觉出来找东西吃,看婆婆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愣神,忙说:“妈,我饿了,热点核桃蛋吧。来,妹妹给我抱。”说着,接过小婴儿拢了拢小被子往屋里走。虽说这春天时暖时冷的,可小婴儿也不好抱门口的呀。定二话不说一会就端来,哪料居然半天没反应。“妈,妈--”正打算去看看怎么了,陈老太回头了。
陈老太搓巴着树皮似的大手,期期艾艾的说:“大草啊,刚才你三叔家的果子说煤块长手成精了。我,我去看看行不?就一眼,看了就回来,就回来。”说着,好像少先队员打保证似的半举了手。
进城都快三个月了,从来没听老太太提要求,陈老太刚说完,余大草就爽快的答应了,让她跟上余奶奶去,自己抱了孩子上楼找余小奶奶要核桃酒吃:成精了?变螃蟹了还是变龙虾了?长嘴了没?这要长了嘴长了牙能吃东西就好了,这么些红糖喜蛋的正好全给它吃。
新建成的市民广场里人山人海,小摊遍布的热闹非凡。一瘦高瘦高的黑人小伙还有几个人高马大金发的白人小伙正和几个大学生玩篮球赛,被分开黑人小伙这队的小伙都很兴奋,围观的甚至有人在喊‘乔丹’。黑小伙太黑了,阳光照在他的身上,居然像镀了黑金一样,黑闪黑闪的。人群都盯着黑小伙看,黑小伙有没有不好意思脸红的倒是一点都看不出来,只是咧着大嘴能显示他是个人类:红的牙龈,雪白的牙齿。一张嘴,人群就‘哄’的一声。
‘呀,牙齿真白真白,他这得一天洗两趟吧。’
‘喔哟,他嘴巴怎么这么红的啊?好像喝血过一样,啧啧啧。’
‘是不是山洞里的野人还没进化好就出来的啊?’
‘不会不会,山洞里伸不了手脚,肯定长不出这大个。’
......
小城里出现金发碧眼是习惯了,学校里的外语老师就有,这黑人小伙还真是头一回。不说稍微好点的城里年轻人,陈老太和平时足不出街坊老人们是真的目瞪口呆。余奶奶稍微好点,至少家里还接待过老外老师的家访呢。一听人群里的窃窃私语,一手拽着拼了牛劲要往前挤的余靓,一手牵着乖乖的余亮,唾沫横飞:“种不一样而已啦,就是黑了点,人家也能说能跳的。这世界海了去了,啥人都有。上次我家小丫的老师来,啊哟喂,那眼珠子碧蓝碧蓝的,比村里那塘中央的水还蓝。”
“啊哟,眼珠子都带颜色的啊?啊哟,看都不敢看了。西游记里的妖怪也那模样哩。”陈老太一听,吓的捂着胸口往身边的老太身后躲。
看着旁边有几个街坊皱眉收脸的,余奶奶忙说:“我家大儿的亲家,刚进城来带小孙女呢。”
一听是家电店老板的老娘,几个变脸厉害的马上变了回来,继续说笑。
陈老太明显的土包子行为倒是为余靓提供了一点便利,前面几个碍事的年轻人闪开了。小牛犊奋力的在前面开疆拓土,连带着后面一群老头老太享福利的跟进。
“别说,这外国佬长手长脚的占便宜啊。你看,这胳膊一抬,老方家那小子跳起都抢不到。”俞爷爷也带了俞欣欣来,一手拎着装了雪碧瓜子的塑料袋,一手拉着孙女,准备充分。
余靓一看余果余帅搂着肩的就在前面,甩了余奶奶就跑过去。余奶奶也看到了,放心的松了手。陈老太没看小男孩,只见余靓挣了余奶奶往前蹿,忙冲过去准备拽回来。前面人墙怕被球打到本就松垮不如后面的严实,陈老太常年干活的狠劲猛了些,站路小碰了几个小青年,直接被人给推进了场。一个猛子,老太太还没回过神来,一面团直冲脑门飞来。面团变脸盆,脸盆变锅盖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