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臣纲纪,你倒是知道的很清楚,娴贵人。”
皇帝慢慢拨弄着手上的扳指,眉眼了无神色,看着跪着的如懿;而如懿以为是夸自己,毕竟皇帝的语气她的确挑不出诡异。
然而这话她也不敢回答,在佛前清修这些日子,被母家抛弃的日子,她心静了很多,看着眼前的男人,竟也是绵绵情意化作抹不开的愁绪。
“臣妾在佛前清修,禁足反省,自然所学甚多;而臣妾听了佛祖真言,自然也要以皇上为重。”
她跪得更加端正了些,看着皇上的眼神定定的,似乎在心里下定了决心。
“因此,臣妾方才所言,也都是肺腑之言,臣妾……”
皇帝突然伸手,打断了如懿的陈述;跪在地上的人愣愣抬头看着皇帝,嘟了嘟嘴,想要说什么。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没事儿少出去走动,待在你自己宫里抄经,皇后说什么你必须照着做,跪安吧。”
皇帝一挥手,似是不想再看到如懿,生怕这家伙再说下去,又要把墙头马上遥相顾说出来,忙不迭地赶紧让她出去。
如懿撇嘴,倒是一副不太服气的表情,但还是用炸开的手指拎着裙摆,慢慢站起来转身离开,仿佛是个老太妃一样。
等到人出去了,皇帝依旧没说话,手上拨弄着扳指,目光却聚焦在进忠和李玉身上。
“朕看娴贵人是糊涂了,佛前清修,也不知道修了个什么。”
进忠想拍手叫好,他自己是个聪明人,看见如懿这种蠢货就想死;而李玉却稍稍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嘴唇动了动。
“你说是不是啊,李玉。”
皇帝的眼神突然聚焦在李玉的脸上,而他脸上根本没什么表情,在灯光下有些悚然的沉默。
李玉知道此刻不能乱答,想要缄口不语,保持沉默;然而进忠这会儿算是李玉的“师傅”,他勾了勾唇,拐着弯的声音像是阴阳怪气的音律。
“皇上问你话呢。”
而皇帝的手上还在把玩着扳指,只是眼睛一直看着李玉;李玉的余光看了一眼进忠的衣摆,声音倒是冷静。
“回皇上,俗话说,慈母之心,许是娴贵人只是太思念定郡王了。”
然而皇帝冷哼一声,目光看向进忠,又问了一句你觉得如何。
进忠毕恭毕敬稍稍弯腰,态度十分恭敬和坚定:
“回皇上,奴才不敢妄议主儿们,奴才谨守本分,定然不会忘了规矩。”
这样的对照组出来,李玉自然有些浑身发抖,但他很快定了定神,立刻立正挨打,弯着腰认错。
“奴才知罪。”
养心殿里一室寂静,皇帝并没有说恕罪,也没说重罚,只是晾着李玉,半晌,他才站起来,由进忠在旁边伺候。
“朕也不是被两句话哄过去的昏君。”
他冷哼一声,踱步走到桌案后面坐下,进忠立刻端上来一杯茶,放在他手边。
“娴贵人思念孩子,可她到底也只抚养了永璜一个月,哪儿来的什么母子情深。”
皇帝的掌心慢慢抚过桌子的边缘,像是抚摸过一柄利剑的剑身,目光都深沉黯淡了许多。
“四日后,东巡启程,朕不希望宫里再出岔子。”
*
第二日,琅嬅坐在长春宫中,让莲心和素练给自己换了一身简单的素服,底色是浅浅的银蓝,只有一层极淡的花纹。
这会儿的琅嬅已经显怀了些,腰身也粗了不少,比起怀永琏时,倒是看上去健壮多了。
素练仔仔细细给琅嬅换好衣服,旗头也换了最轻便的,而莲心则给皇后换了简单的护甲,戴着简单的妆饰。
琅嬅坐在镜子前,如此寡淡的妆扮,却仍然掩盖不住中宫的威仪;到底琅嬅才是唯一的皇后,气派自然是不能比的。
“娘娘,咱们可要快去快回啊。”
素练给皇后最后整理好发髻,莲心则拿来一串佛珠,放在了琅嬅的手中。
琅嬅深深叹气,自从怀孕以来,自己一直都放宽心,让孩子健康的长大。
谁承想,贵妃病得这样厉害,又病的这样急,自己也是急火攻心,不得不出此下策。
如果医术都指望不上,那也只能跪在神佛前,祈求神佛的帮忙。
“走吧,咱们早点回来就是;坤宁宫那边已经……”
莲心看了一眼外头,对着皇后行礼。
“回娘娘,进忠公公都安排好了,咱们放心去就是。”
皇后点头,两个宫女打帘陪着她出去,一行人穿过宫道,七弯八拐,到了坤宁宫前;这会儿是大清早的,根本没什么宫人。
夏天的清晨透着露水的清凉,沾染在草叶上,挽留了昨夜的一丝清爽;偶尔有鸟雀飞过头顶,自由自在穿行在紫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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