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锦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是被逼的……”挣扎换来更紧的禁锢,萧苏苏的上半身被紧紧按在桌上,她只能很努力地仰着头才能望到黎锦,“我并不想伤害任何人,我只是……只是想要钱而已……为什么,为什么骆飞的梦想那么珍贵,有那么多人不惜一切都要帮他实现,我的梦想却这么廉价,除了我自己以外,没有一个人在乎。”
黎锦轻轻蹙眉。
“我只是想到国外去而已,我只是想逃离这里而已,这梦想很奢侈吗?我只是,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已,为什么不可以?”萧苏苏的眼眶里溢满泪水,“你们都觉得我疯了,觉得我不切实际,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可以到国外去,偏偏我不行?”
“出事后,我给你的父母打过电话,他们说你三年前偷光家里所有的钱离家出走后,他们就当再没有你这么个女儿了。”黎锦说。
“呵呵,我也从来没当他们是我父母。他们不过生了我而已,从没有一天尽过养育我的责任。我对他们而言,像个出气筒多过女儿。那些钱,不过是这些年他们欠我的抚养费而已,本来就是我的,我一次性都拿走又有什么错?”萧苏苏轻轻笑起来,“我拿这笔钱买了好多漂亮衣服漂亮裙子,你看,我在舞台上多好看,这笔钱花得不冤啊。”
“你偷走的那笔钱足够到国外去,为什么你还要参赛?”黎锦问,“为什么你还要为了钱算计骆飞?”
“那笔钱怎么够?难道我千辛万苦,就是为了去下等餐馆给人打工吗?”萧苏苏泪眼朦胧,那目光哀怨而委屈,“我什么都不会,要么出卖自己,要么做明星大红大紫赚钱,我没有别的选择。”
“可你到头来,还是选择了出卖自己?”黎锦道。
“那是因为,我发现自己根本不可能大红大紫。”萧苏苏努力撑起身子,只有这一点点的仰头挺胸,就叫她又觉得自己像个高贵的公主,“黎锦,你是我的经纪人,可你帮我安排的工作有哪一点在为我考虑?我的青春是有限的!你说什么慢慢来,别心急,可你有没有想过,我只有这两年的青春,我禁不起耽误!况且公司对待新人的条款这么苛刻,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攒够到国外去的钱?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我想过的生活?就算靠骆飞也没用!他一边说着爱我,但其实,他从没爱过我。”
“如果你说的爱是指他把自己的钱都给你的话,我想只有傻子才会爱你。”黎锦冷笑着拆穿她的谎言,“何必找借口,在我成为你的经纪人之前,你就已经跟骆飞在一起了。你所谓的青春不等人,不过是因为我没办法让你在最快的时间内赚到钱。至于你那高尚无比的梦想,不过只是包裹着糖衣的贪婪和享受欲而已。”
萧苏苏骤然语塞,半晌,才一声一顿,无比讥讽地笑了起来。
“对,我就是这样一个坏胚子,坏透了。”她扬脸打量着黎锦,轻声道,“可你们,你,骆飞,艺歌公司,还不是栽在我手里?”
“说起这个,我还真要谢谢你。”,不提则已,一提黎锦反倒笑了起来,“要不是你,我哪有这么好的机会把舒慕玩进去呢。”
萧苏苏皱眉:“你说什么?”
“你在看守所从来不看报纸吗?”黎锦道,“怪不得你以为骆飞会来看你,你还不知道,骆飞已经宣布你们分手了吧?”
萧苏苏的肩膀在一瞬间垮了下去。
“不……不可能,他答应过我……”
她不再挑衅似的仰头看黎锦,刚刚那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把她仅剩的斗志都抽干了似的,让她从一个自认为高贵的公主,变成了可笑的弃妇。
但她到底是什么,又跟黎锦有什么关系呢?她早已被雪藏,今天亲自来谈解约,不过是由于黎锦名义上仍手握她的经纪约,且自己心中也有些想要见她的意思而已。但话说到这个地步,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已经很不值得了。
黎锦抬起头,接着,朝狱警礼貌地微笑了一下,接着,转身向门口走去。
快要走到门边时,萧苏苏忽然叫住了他。
“黎锦,”萧苏苏噙着冷笑,缓缓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要害你么?”
她已经被狱警拉了起来,半边脸上,仍留着长时间按压在桌上留下的红印。
黎锦微微眯起了眼睛。
“叫骆飞来,”萧苏苏说,“骆飞来了,我就告诉你。”
就知道会是这样。
“骆飞不会来的。”黎锦被她的天真逗笑了,“我也——不需要你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