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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慕抬起手,温热的拇指指腹轻轻按在他的脸颊,自眼角,滑至唇边。
那里有一道新添上去的细长伤痕,微微透着与旁边肤色不相称的白。
这是那日两人入河后,被车里的尖锐物体划伤的。
黎锦抬起头,静静地看着舒慕。
直到那一日,当他决定豁出去救舒慕一命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血海深仇,杀身之恨,种种曾让他昼夜难眠辗转反侧的,都不外乎如此而已。
他从未想过要让舒慕杀人偿命,他只想把他拖下神坛,让他饱尝失去一切的痛苦,而现在,他发现自己竟连这些都不在乎了。
舒慕难过痛苦,忏悔悔恨又如何?与如今的黎锦有关吗?
他侥幸获得了这样的机会重活一次,又与真正值得自己相伴终生的人相约携手,未来的种种虽然无法全然预料,但必定甜蜜美好。既然如此,又何必耿耿于怀那些追不回的过去呢?
毕竟,人总要向前看的啊,既然他无法对舒慕狠下心来,何不索性放手,与过去彻底决裂,重新开始呢?
否则,总是念念不忘那一段有着舒慕的过去,对李奕衡多不公平。
“嗯,”他退后一步,不着痕迹地避开舒慕的触碰,笑道,“小伤口,已经好了。”
舒慕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指尖,片刻后,侧着头,浅浅笑了:“我送你的车,听说你叫人给我送回来了?”
黎锦喉咙一紧,点了点头。
前几天,舒慕曾叫人给他送了辆车来,从款式到牌子都无可指摘,正大光明开到艺歌楼下,引来围观无数。
可惜,黎锦当场黑脸,直接叫人怎么开来的,怎么开回去。
“是不喜欢吗?”舒慕诚恳地看着他,那一双眼睛简直蛊惑人心到了极点,“你要是不喜欢,我换一辆送你。你喜欢什么?”
无端,黎锦察觉到了危险。
“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不能收。”黎锦礼貌地拒绝,“当天救你是我自己情愿,我没打算真的让你赔我新车,这只是句玩笑话。新车我自己买得起,就不劳你破费了。”
舒慕为难地皱起眉头:“不是破费,就当我向你道谢……”
“不用这么麻烦,只要你养好身体,健健康康,就是在感谢我了。”黎锦越过他,一边说,一边向门口走去,“我还有事,先走了,bye。”
无情而残酷的现实再一次向他证明,以他那点微末道行,根本都不过舒慕。别说斗不过,他连舒慕脑子里在想些什么都搞不清楚。
所以见到他别多说话,赶紧跑!
黎锦乘电梯一直下到地下二层停车场,刚走出电梯,不远处一辆保时捷轿车就富有节奏感地响了两声喇叭,打起了双闪。
他轻轻一笑,快步跑了过去。
“等久了吧?”他拉开车门,车厢里,李奕衡扬着笑脸,正在等他。
“不久,”李奕衡答道,“快上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