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轻声说道:“朕年幼的时候,经常会来这里玩耍的,那时候,朕甚至以为,她才是朕的亲生母亲。”
杨奕说道:“沈皇后温良宽厚,泽披世人,的确深受后人敬仰。”
皇甫瑾瑜苦笑道:“可是这样一位好皇后,却被别人害死了,换做你是沈皇后的亲人,你会痛恨那个害死她的凶手吗?”
杨奕知道他说的是谁,此刻他只好保持沉默。
皇甫瑾瑜叹道:“换做是朕,也会恨的。”
他摆了摆手,轻声说道:“你出去吧,朕想一个人在这里静一静。”
杨奕依言退出,皇甫瑾瑜一个人在殿内随意走动着。虽已时隔多年,但似乎仍能听见沈后那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瑾瑜,母后这里有小厨房新做的豌豆黄,你可喜欢吃?”
“瑾瑜,天气这么冷,你怎么就穿着这么单薄的夹衣到处走?过来,这是母后为你新做的夹袄,你试试看可合身?”
“瑾瑜,你的字要勤练了,你身为皇上唯一的皇子,这一笔字可不能写的太难看了,有空你多跟殊儿学学,他的字写的极好......”
“瑾瑜......”
皇甫瑾瑜靠坐在床榻边,双袖掩着脸孔,低低饮泣。
父皇、母后、母妃都一一离开了他,他已经再没有任何亲人了,小舅舅,你也要离朕而去了吗?
如果你是因为朕的感情而离去,那朕收回来可好?
只要你能永远永远的陪在朕的身边......
杨奕在殿外等了很久,直到过了晌午,日头又渐渐偏西,依然不见皇甫瑾瑜出来。
有几位大臣沿路找了过来,见到杨奕守在门外,便知道皇上就在里面。
杨奕示意皇上今日心绪不佳,几位大臣等了片刻又走了。
只是皇甫瑾瑜大半日没有进食了,杨奕也觉得有些惶恐不安。
他正犹豫着是不是该进去瞧瞧,却见皇甫瑾瑜推开门,自己走了出来。
杨奕连忙迎上去说道:“皇上,您一日没有饮食了,此时是否回宫传膳?”
皇甫瑾瑜面色有些憔悴,只摇摇头。他沉默了一下才问道:“杨奕,你师父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杨奕不明白今日的皇甫瑾瑜为何总问这些不相干的问题,却依然回答道:“师父素日很严格,但是面冷心热。”
皇甫瑾瑜“唔”了一声,又问道:“听说他受伤了,可好些了?”
杨奕说道:“已经好了七八成,大概再将养几个月就无大碍了。皇上可是要见他?”
皇甫瑾瑜摇摇头,心中想着却是那个有着一张娃娃脸的薛晚灯,以及总跟在沈殊身边的神医红尘、侍婢阿薰......
为何沈殊能跟他们嬉笑打闹,对自己却总是一副淡漠的样子呢?
他在坤元殿坐了那么久,心中仿佛打了死结,怎么解也解不开。
皇甫瑾瑜深深吸了口气,大声说道:“杨奕,陪朕出宫去相府,朕要亲自问问他。”
......
皇甫瑾瑜换了一身便服,除了杨奕也没有带旁人,来到了沈府前。
沈府的下人见到他连忙跪下行礼,就要进去通报。
皇甫瑾瑜伸手制止住,说道:“朕与沈相熟不拘礼,你不用通禀了。”
说罢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沈府的下人虽然被他命令不许通报,但依然谨慎的跟在了杨奕的身后。
此时天色将晚,沈家来往的仆人见到皇甫瑾瑜,连忙躬身行礼。
皇甫瑾瑜问旁边一仆从:“沈相在何处?”
那仆从忙回道:“沈相此刻在书房办公。”
皇甫瑾瑜转身朝书房走去。
书房远远在望,他甚至都能看见房中的沈殊,正在窗下低首写着什么。
走到了跟前,皇甫瑾瑜忽然没了勇气,见了面该问他什么?问他为何要走吗?可是他今天不是已经说的很清楚明白了吗?
难道非要逼的他说出“恨自己”这三个字,自己才会死心吗?
皇甫瑾瑜忽然又不想进去了,正转身准备走,忽然就见沈红尘手中端着一只漆盘远远走了过来。
红尘见到他顿时驻足,目露诧异:“皇上?你怎么在这里?为何没有人通禀?”
跟在皇甫瑾瑜身边的沈家下人连忙说道:“沈公子,皇上不允许奴才通传。”
皇甫瑾瑜点点头,轻声说道:“是,朕只想随意看看,这就准备走了。”
沈红尘见他神色有些茫然无措,心中大概也猜出了七八分他的来意,淡笑道:“皇上可是为了我家少主在早朝时,提出辞官一事而烦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