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小侯爷俯视着街道,神情骄傲得像只小公鸡。
她这么说,他肯定不乐意。
但在她眼里,他那骄傲又故作冷酷的神情,却和在阳光下甩着闪亮尾巴的小公鸡无异。
“我很高兴再见到你。”
“我却觉得你很碍眼。”
他们凝视着彼此,一个微笑着仰望,一个切齿地鄙视。
“可是你却还是救了我,你救了我已不止一次。”
“我只是不想让你死得太痛快,你可不要太臭美,以为我是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你喜欢谁?”
“我喜欢谁也不会喜欢你!”
“……咳咳、”她突然抚着心蹙眉闷咳,容静小侯爷一惊,已经本能向前迈步,却突然听见一声轻笑,又见她满含笑意的眼水波盈盈地望着他。
容静小侯爷大怒,一拍雕花桃木桌,只听啪啦一声,一寸多厚的木桌碎裂,白玉瓷器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你找死!”
“我不想找死,所以我已不想骗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尤其温柔,仿佛已经在忏悔对他的所作所为。容静小侯爷白玉粉嫩的脸却登时黑了下来:
“你还想骗谁?!”
他咬着牙道:“你若以为道歉就能让我原谅你,那你就错了!冒菜、旦排!”
两个瘦削得好像只剩肋排的人影从容静小侯爷身后闪出,鬼影般从酒楼上落下,封锁住她的退路。容静小侯爷拿出一把白玉弓,搭一把嵌着银丝的白玉小箭。
她已无退路,只要他松开手指,白玉箭就会射穿她的心脏。箭头要越钝越好,越是钝的箭头才能叫她的心也产生疼痛……
可是她只是淡淡地微笑着。
三个月前,他卑微地请求她不要离开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温柔地微笑着。
她可否曾有一点点为他感到痛心?
想到这一点他就恨得手指也发抖。
他已发誓,她若离开他,那么不管是碧落黄泉,只要再相见,他就要她的命!可是她这样满不在乎的样子,叫他十分不痛快。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她低声道。
“你是否不相信我真的会用箭射你?”他眯起眼睛,脸上露出讥讽与轻蔑的冷笑。
她却淡而坚定地道:
“我信。”
她那春日西湖般的双眸毫无波动地凝视着他,仿佛她真的相信会有一根洁白无暇的玉箭会当胸穿过。
他的心突然难受得就好像被人握紧,猛地皱缩。
她难道不该仗着他曾经喜欢他继续肆无忌惮吗?她不是总是看笑话一般地作践他吗?她既然有自信将他惹恼,又凭什么这么轻易相信他会置她死地?仿佛冷酒和热菜在胃里发生了不良反应,容静小侯爷一瞬间只觉得肚子里十分的不舒服。
她若说“不信”,他必然要火冒三丈;
可她说“信”,他也生气,又闷又气、又气又闷!
容静小侯爷猛一拉弦,白玉小箭飞一般射出,擦过她比玉更莹白的脸,撞在地上碎成三截。她的神色不变,倒是旦排瞄了小侯爷一眼。容静小侯爷气得把白玉小弓摔个稀巴烂:
“我气得手抖不行吗?!”
他又咬牙切齿地笑起来:
“‘水中月,镜中花。来如春梦几时多,去似朝霞无觅处。’听说江湖上有一位女贼,得罪了不少人,江湖人却甚少听到她的传闻。一个月前,我的‘金甲衣’被收入花隐楼,前段阵子花隐楼又用三万两的价格卖了十套‘春城无处不飞花……’”
说到这里容静小侯爷已经笑得比较自然了。
“听说买了‘春城无处不飞花’的,都是忘情山庄的旧仇人……你说忘情公子恨不恨‘水中月’?”
这“水中月”指的就是那连偷七位高手的盗贼。
“听说那去忘情山庄寻仇的黄山七虎已经被忘情公子片作了肉酱,你说忘情公子狠不狠?”
容静小侯爷注视着她缓缓道:
“我若是将‘水中月’的消息透露给忘情公子,他会不会置之不理?还是说……”
“要将那人千刀万剐?”
她的脸色似乎变得微微苍白……
容静小侯爷终于坐回了那把桃木软垫椅,终于又变回了那个矜傲的、高高在上的小侯爷——
“你若不知道,也无妨……”
他用手指点了几下扶手,他的指甲又亮又整齐,“你只要知道,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你求我,我总是会帮你。”
街道变得空荡荡的,又只剩风,又只剩花。
她站在风中,她站在花中。
有一片风撷起她的裙角,有一个瘦高的人出现在她身后。
“现在我已知道,那块玉确实十分值钱。”
这个人的声音冷而硬,仿佛不屑于用情感作出讨人喜欢的掩饰。
“你错了,”她又笑了起来,这一次她的笑容更明亮,眼睛却更反而淡而宁静,“值钱的……是我啊。”
05
“人间□□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都说山上的□□缓缓来,但这座坐落在半山的山庄,却似乎已经被人间的□□所遗忘。
有冷风在竹林里吹。
吹在“花柳二侠”布满讥诮的脸上。
“……当年忘情庄主用‘春城无处不飞花’杀死我师傅南山剑客的时候,想必不曾想到多年以后他的儿子也会死在同一种武器之下。”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外形精致而简约的银扇,扇面用极其纤细的金丝锻造,看上去竟像是光滑的丝绸一般。
这把银扇岂非就是忘情公子当年的成名兵器“鸳鸯不独宿”?这把巧夺天工的银扇上画着栩栩如生的一对恩爱鸳鸯,配上“忘情公子”名号中的“忘情”二字,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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