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一向语气温和的人难得严厉起来,效果确实迫人。被追问的人若无其事地别开眼,可微微拧起的眉头却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毕竟……这确实是他的过错。
还是极为严重的那种。
静默三秒后,他还是开了口:“好罢,我承认确实是我之过——是我让七草家派来的人隐在那里,是我在你的阵中做了手脚。”
“理由?”
“你清楚,”莫应淡淡道,“要是那小子真点了头,我不能看你犯傻。活人加入幽鬼盟?好天才的主意。”
归先生脸色一冷,莫应扬着下巴,挑衅似的看着他,再不多说一句。
除此之外的理由倒是也有,如果张非狗屎运到极点,出来时归先生与他一道,那七草家的杀手身手再怎么精妙,也杀不了归先生在旁的张非——而经此事后,不管张非最初答应加入是存了什么心,这一条命的情他总得认下。
当然,他并不期待某人会因为救命之恩就感激涕零忠心耿耿——只是让他知道盟中有个想杀他的人,会逼他站得离归先生近些。
至于归先生自己怎么想……莫应不认为他会为了一个外人对自己有什么不满,毕竟他是王无相,是他现在唯一能勉强服从的人。
只是,他没想到那个被他认为是“只有运气好些”的家伙,居然能……
“如果张非死了,你清楚接下来的是什么,”归先生深深叹息,“恶情果缺一,四凶阵法不全,就算勉强施展,效果也……而地府的人,怕是早盼着这一天了。”
“是我算错,毕竟你能被他唬走,这种事确实超乎我的想象。”莫应语带讥讽,归先生微微叹息,也不打算再说下去,只道:“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事情总算没发展到这一步。”
鲜血溅出的刹那,所有人都愣了。
七草家用难以想象的代价换来的杀手确实有他的价值,他抓住了最特别的机会,下了最狠厉的杀手。
一开始他想要直接抹断张非的脖子,那最稳妥,但情势的变化不得不让他选择了有极小几率(毕竟有右位心这种可恨的存在)失败的心脏——所幸这一次没有出现极小的几率,刀尖传来的触感告诉他,他已经稳稳地刺中了目标的心脏,绝无幸理。
转动刀刃将那团软肉彻底拧碎,断绝最后的可能,杀手平静地拔出兵器,迎上向他飞来的子弹——子弹是朝着手腕和腿去的,开枪的人下意识避开了要害,应该是想抓活的。
可惜他已经咬碎了牙齿中的毒囊。
无名的杀手倒下时顺便向他的目标送去了最后一瞥,心里浮现出恶毒的喜悦——就算有再多人在乎,这个人,也注定要跟他一同走向死亡。
他咬牙切齿地背过脸,记忆中的最后一瞥是那人满脸的灿笑。
下一刻,充斥双眼的变成狰狞的血红。
怀里的身体软绵绵的,轻得不可思议。他看见那双眼睛疲惫的眨了眨,眼中最明显的情绪竟是歉意。
“抱歉啦……”
软弱无力地靠在他身上,那个人低声说。
谁要你的抱歉!
他聚集全身的力量汇做治疗的法术,毫不吝惜地灌注在伤口上。一边冲上来雪白的影子,璀璨而柔和的佛门金光笼罩张非全身,却止不住那片血红的继续扩大。
无力回天……
再怎样精妙的法术,救不回已经踏在生死边缘的人。
牵系着他与张非的契约正在逐渐断裂,鬼王的力量萎缩衰落,这本是曾经的他最不愿看到的事,但此时……
眼见佛光无效,和尚双眼一闭,再睁开时,他忽得发出一声厉叫。自他口中,一颗泛着金光的舍利缓缓浮起。一绿一蓝的猫眼全部泛红,舍利上随之漫了血色,正当他要有什么动作时,一个粗暴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让开!”
受伤势拖累,宋鬼牧是最后一个来到张非身边的。他刚来到这里就看到和尚的作为,不由脸色大变,当下一手抓住和尚颈皮,生生把他从张非肩上拽下,另一手攥住空中的舍利,间不容发地拍进和尚嘴里。
最后,他还一不做二不休的抬手一甩,把和尚整个摔进许多怀里。
“不知死活!”狠狠瞪了一眼摔得头晕眼花的和尚,宋鬼牧的目光移向被钟错抱在怀里的张非。
他的眼中出现了一瞬的挣扎,但很快就被决然取代。
“真他X的腊月债,还得快……”单膝跪下,宋鬼牧闭了闭眼,手按向颈侧。
一根寸许长的银针被他捏着针头缓缓拔出,明明是自体内抽出,银针之上却不见一点血色,寒光凛然。
拔出银针之后宋鬼牧的脸色整个都暗了下来,他不敢耽搁,两指捏着银针,小心翼翼的插进了张非的身体——或者说,尸体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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