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在资产阶级和它的孪生子同样脆弱的时候,这种大杂烩却是可以最广泛地得到支持。
况且这些新的概念也都是需要后人完善的,他只是开个头,将这些概念引入其中。
至于这个党派什么时候分裂,那就不是他要考虑的问题了,分裂的时候必然已经强大到分裂出的任何一支都是可以影响全国的政治力量了。
现在考虑这一切都太早,只是需要一个组织尝试着弄出几套理论。等到水力工厂和纺织业技术革命的时候,拥有解释权,以免被捣毁机器运动波及,打个措手不及没有一整套的合理性解释。
同样,为了取得新兴资产阶级的支持,陈健果断地用来一套歪理邪说来讨好他们同时麻痹底层:单独的某个作坊的罢工和要求工资是没有意义的,只有拥有了广泛的组织获得票权、修改法律提升最低工资才是可行的,并尽可能让底层存在幻想只要得到了票权就能解决他们的苦难。
这些混沌而又带有欺骗性的理论,正好符合这个懵懂青春的族群,也符合加入组织的成分:小资、作坊主、部分在垄断行业内的生活水平不错的雇工、市民、手工业者、理想主义青年。
等到将来走出迷雾、开始殖民、新机器使用,新的得益者诸如海商、海军、大工厂主也会加入。他们到时候会很有钱,因此便需要一个政党帮着他们攫取政治权利和为他们执政的合法性站台。
至于雇工和真正的底层,那还不是一支可以发出自己声音的政治力量,离他们上场还有一个蒸汽机的时间。
经历了七天的激烈辩论和三分之一的成员退出后,党派内部暂时取得了一致。
长期纲领是贯彻公正、正义、科学与技术之类的思想,中期目标是让这些思想普照大地让真理之声传遍四方、内部辩论整理体系,短期目标则是以闽郡为中心开始种种改良扩大影响等等。
剩余的成员认同了纲领和章程,选举了内部的七名执行委员,陈健被选为主管会费财政和科技传播的执行委员。
并且在会上定下来新一年的发展目标,党派内部以推销安全灯和建立小作坊为基础,扩大到其余矿山城市,吸引更多的工匠阶层加入,获得矿工的支持。
同时前往都城,与一些思想激进的年轻人接触,在都城建立自己的组织,印刷党派的刊物和报纸,传播启蒙思想。
这一切都是合法的,既没有分裂也没有鼓吹暴力对抗,暂时不会引起重视,只会当成一群吃饱了撑得没事干的人在追求些公正之类的事。总需要有人为这些东西涂脂抹粉,陈健也要为将来的殖民地票选政务官自治做好准备,尽量倒逼内部变革。
带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在暖春三月来临之际,陈健和湖霖以及四十多个党派内的成员踏上了北上的帆船。
这艘帆船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新奇货物,还有陈健所需要的各种器械。至于其余一同北上的人,既是为了打开都城的玻璃市场,也是为了和湖霖那边的朋友接触。
船头上,陈健看着海浪和空中飞过的海鸥,竟然有些感慨。
这是第一次乘坐海船,风浪颠簸的厉害,速度也不是很快。
这样的船速想要穿过数万里的海洋,真的需要极大的勇气和不屈的精神。这个时代应该属于冒险家。
无边的墨色的海,就在眼下,陈健心想终于有一天,自己也要乘着帆船走遍世界的角落,追逐日出。
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岛屿,那些没有被发现的陆地,还有那些没有被发现的物种,至少会有很大一部分的命名会是方块字。
海峡、洋流、陆地……这是多么神奇的存在。他们本来没有名字,直到被发现后赋予了名字,再从这些名字中自然而然地记录下发现者的足迹和历史。
疾病、土著、猛兽……这一切,会不会吓倒这个族群探索的脚步?宗教、思想、对抗……这一切在打开迷雾后,会不会让族群陷入混乱?还有更远处那个真正的属于自己的族群,会以一种怎样的姿态抓住新时代的尾巴,古老的文明和深厚的底蕴能否焕发出不一样的生机?
他心中也没有底,也不可能有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站在甲板上,陈健忍不住冲着大海呼喊起来。
船上的人都笑,以为他是第一次出海远航的兴奋,却不知他的忧心。
呼喊之后,默默地看了大海许久,长叹一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