靴子入嘴的瞬间,陈健已经清醒过来,半边颔骨被死死卡住,想要说话都为难,舌头被靴子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和红鱼这一世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会是她的靴子。
心中忽然想笑,心说这或许就是当初自己把她当了一年奴隶的报复吧。
好半天,陈健连连摆着手,兰琪这才把卡在颔骨上的手指拿开,用力拔出已经被陈健咬出牙印的靴子。
白色的、毛茸茸的袜子露在外面,她也没有害羞,很随意地坐在一旁将靴子提上。
兰琪觉得这有些尴尬,但却想不出该怎么化解这份尴尬,只能把提靴子的动作变得很慢,心里盼着陈健赶紧想个办法。
几乎是下意识地动作,悄悄耸了耸脖颈,偷偷瞟了陈健一眼。
而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却让陈健觉得默契地就像是一个学会了游泳的人再一次落入水中,没有对这个动作不知所措,而是瞬间明白这是求救让他出面,就像是很久之前一样。
此时的气氛是尴尬的,不只是两人之间,还有那些被陈健惊住的人。
陈健咳了几声,缓缓说道:“这几日忙于学宫的事,这半个月睡得极少,刚才赶来又没吃饭,一时间有些头晕。靴子虽是上好的皮子,味道却不怎么样了。”
这根本没有化解任何的尴尬,陈健才发觉自己心里已经慌乱了,好容易解释了一番,说自己并无癫痫之症,只是这些天休息不好又没吃饭站的久了有些晕眩。
“我一想到要和整个都城这些善于思考言辞犀利的朋友辩驳讨论,莫说吃饭,就是这几天觉都睡不好……”
众人这才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只当是活跃了气氛,一时都笑了起来。
兰琪心中却不太相信,刚才卡住陈健颔骨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到那不是晕眩,因为晕眩的时候身体软而沉重,可是刚才整个身体却是硬邦邦的。
但要说癫痫之症,更加不是,又想到刚才的种种古怪,极为不解,只好求助一样看了一眼她之前认识的湖霖。
湖霖冲她摇摇头,示意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奇怪的人。”
在心里给出这样一个评价后,悄悄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这一次把头低下,借助前面的人挡住自己。
悄悄看了看陈健,兰琪心中更加疑惑。
陈健的眼神很乱,在众人面前扫过的时候,明显故意躲着自己。尤其是很随意扫到这边的时候,又很明显故意地将眼神挪开。可是挪开后眼神还是十有七八会再次朝这边扫来,躲躲闪闪却又期期待待。
就像是一个躺在那里让父母掏耳朵的孩子,明明想要掏最为麻痒的地方,却总在耳勺靠近的时候下意识地缩一下脖子躲开……
陈健好容易稳住了心神,深吸一口气又把嘴弄出来微笑,想要继续说刚才的事,又担心自己失态。
只好借口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先让湖霖帮着说完刚才自己听了一半的学堂的事,假装先去喝一杯淡醴酒缓解一下。
主人急忙领着陈健先到了外面,给陈健端来醪甜酒,陈健连番道歉,主人却不以为意,相反还和陈健聊的愉快。
假意喝着醴酒,脑袋里转的飞快。既然她已经来到这里,既然已经见面,那么剩下的也就好说了。
两杯淡淡微甜的醴酒下肚,陈健也想明白了这时候该做什么,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过来,大大方方地走回去。
等到湖霖说完了那些事之后,陈健才重新走到前面。
这一次稳住了心神,大大方方地看着下面的每个人,当然也包括兰琪。
刚刚讨论的事已经定下来了,以后每旬都会在那所学堂里展开各方的辩论和讨论。陈健会出一小笔钱,用来补贴印刷小册子的用度,让这些小册子以低廉的价格出售——补贴后的低廉价格肯定会被一些人拿回去上厕所用,这正是好事,上厕所无聊可以看看上面写的什么。
陈健给湖霖使了个眼色,湖霖从外面抬进来一个有些粗笨的钟表,用来计时以免发言的人超出时间。
“今天有些不同,大家是冲着我们来的,那么这第一个议题就先由我们提出。”
“这个议题是什么呢?就是是否愿意以特别党派成员的身份加入墨党,不受墨党的内部规矩约束,除非你自愿申请并且有三个成员引荐。特别党派成员不需要遵守内部规矩,可以随时退出。”
“加入干什么呢?加入进来先做一些善事,比如推广免费的藕煤模具,比如监督商社慈善基金的使用,比如在南边水泽众多之地消灭钉螺先从闽郡开始,等等这些。”
“再一个呢,就是旁观墨党的议事方式、组织结构、讨论方式、内部运作、党务运转。”
“暂时放下分歧,等到大家各自总结出来各自的基础,等到大家内部讨论出各自的未来、方针、理念、意识形态之后,大家再分道扬镳,各建党派。在这之前,我们在讨论的时候,顺便可以互相依托,做一些稍微有用的、可以适当改善更多人生活的小事。”
“不要弄成小孩子过家家,要弄就要弄的正式些。正式是皮,内核是骨,在没有骨之前,可以先学学我们的皮。学会了之后,认同的就借鉴,不认同的就更改、遗弃——我说的是皮哈,不是骨。”
“什么时候各自都提出了自己的纲领、规划、未来、自我融洽的理念,什么时候再……嗯,再打个头破血流。”
“这个提议只是个简单的想法,其中有什么需要更改的、完善的、就算是今天咱们要讨论的事。”
想到之前的尴尬,陈健索性也脱下一支靴子,放在了案几旁边道:“一会若是出现了嘘声或是人身攻击,主持者就拿皮靴敲桌子吧。我就不当这一次的主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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