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郡基本没下过雪,除了很多年前那次大饥荒的时候下过几场外。
所以面对着兰花期货和交易的忽然崩溃,没有人想到雪崩这个形容词,自然也不会想到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之类的说法,因而所有的怒气都宣泄在了兰花和官员的身上。
从红砖楼的风险投资消息传出后,到陈健算了一个二的五十次方的大数字吓唬人。
短短一天的时间,原本虚假繁荣的投机、期货市场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场景。
本来因为募集资金的缘故,一些看出问题的投机商和富裕市民握紧了自己的钱袋子,准备将钱投入到三天后开始募集的海运贸易风投当中。
毕竟那是实打实的东西,狂热到顶点的人还是有稍微的清醒。
这导致的兰花期货投机的停滞,如果只是停滞,总还有让人看到希望的时候。
然而腊月二十那天下午,忽然间有十几个人冲入了兰花期货交易所,用只有上午八成的价格急于抛售。
本来只是停滞,人们只是因为需要现金所以观望,所以价格在上午并没有暴跌。
当这十几个人开始抛售的时候,有人觉察到了不对,并不敢接盘,而是迅速派人去外面打听。
到傍晚的时候,红砖楼墙壁上的数字和砖墙前面的话已经传遍,所有的投机商和富裕市民都知道了陈健的话。
当夜,整个闽城都乱了起来。
数年的虚假繁荣卷入了闽城太多的人,也卷入了太多的流动资金,这已经不是几个人几十个人的事情了。
第二天一大早,原本每日繁忙用以传播交易信息的茶馆酒肆还未开门,外面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
很多人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或许还有没有听到消息的人,会来收底。
或者,即便不是正常价格出售,即便不再赚那么多,哪怕是收回自己购买所花的那些钱就行。
可是现实很快让这些人绝望了。
正值年关,正是春夏就预定的球茎期货交易的时候,那些购买了期货的人只不过预付了一些定金,并没有给出全额的金钱。
原本写着数量的期货票据,随意一张拿出去一天之内就能换成亮闪闪的银币,可现在只是一张废纸。
那些预定了期货的人盘算了得失,根本没有露面。
他们决定赖掉这些期货的票据,自己支付的定金就当不要了,就当是打了水漂。宁可这样,也不能搭上更多的钱。
可是已经预定出去球茎期货的投机商却不会同意,这些期货票据他们只拿到了定金,可这点定金连成本和自己当初投机花的钱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一方想要赖账,另一方则想要让对方在整个市场明显雪崩的情况下继续承认。
前一天还一团和气的投机商们一夜之间反目成仇,几十个大投机商赌上了身家性命,本想着做完这一次有人接手自己就不做了,可没想到自己却成了最后一个接手人。
而那些用现货和现金交易的人,更是欲哭无泪。
拿到球茎或是兰花的人,找到前几天的购买者,想要把自己的钱要回来,甚至只要一半就行。
可是已经拿到钱的人却拿出印着印花税的票据,告诉买着交易已经完成,如今是没办法退回了。
毕竟这又不是强买强卖,而是正常的互相有利的交易,总不能说你从我这买了,第二天不值钱了你就想要把钱要回去吧?那要是涨价了,怎么没见到你把涨的价分我一半呢?
这种乱局到了中午,出现了一丝转机,有位投机商或许觉得有利可图,决定以原价百分之三十的价格收购。
可是这消息刚传出半个时辰,面对着蜂拥而至的商人,这位大投机商知道自己猜错了,咬着牙认了之前的交易,中断了后续的交易。
看上去就像是回光返照一样,雪崩样的市场只在中午算是坚挺了一阵,随后又是一路下跌。
到第二天傍晚,球茎期货的交易价格已经变为前天的百分之十,可即便是这样仍旧没有人出钱托底。
而且看这趋势,明天似乎还有继续下跌的可能。
闽城所有被牵扯到兰花投机风潮中的人都疯了,不敢相信这两天发生的一切。
自己手中的期货票据,
在两天前还价值数千个银币,眼看着转手就能偿还自己借的款项,可两天之间这票据缩水到了价值几十个银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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