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粗暴的办法,往往不是最好的办法。
太过冷血,而且造成的后果也很复杂。
泡沫碎裂不仅仅带来了很多人破产、血本无归、身家如洗,更有酒肆、茶馆、花匠难以谋生,以及一些雇工因为作坊主没钱暂时无法生活,加之日用品、低端奢侈品的购买力萎缩等等问题。
陈健从这里挖了第一桶金,也通过这件事树立起一种投资的风潮。
人类在记性的问题上并没有资格嘲笑金鱼,即便这泡沫碎裂,相信用不了多久类似的股票、期货、风投之类的东西又会火热起来。
戳碎这个泡沫,既是为了让闽城乱一阵,也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从这里脱身,把钱用于别的地方。
随着运河的修通和航路的开启,想必泡沫碎裂造成的后遗症也会消散,到时候大量的金钱就会涌入一些实业或是别的什么事。
而且新的投资不是虚无缥缈的兰花,而是换了一种东西。兰花碎了,可是期货交易、金钱投资之类的方式已经稳固。简单完善的交易制度和集资手段,并不会随着泡沫的碎裂而消失。
陈健不是官员,也自然就不用为闽城的乱局操心——一个资本家的理想世界,是有利可图的地方,政府不要与民争利,而那些济贫、镇压、维稳之类的烂摊子政府一定要负责。
为了给这乱局再添一把火,为了让郡里的官员早点下决定,陈健又帮了个小忙。
大年初三,年味还没散去,闽城城中谣言又起。
据说郡里已经决定,将兰花交易视为不合理,要全部收回之前的交易,按照印花税上的清单回溯到最开始。
要求所有从中赚到钱的人立刻退回,由郡里强制回溯交易。
这是一个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谣言,就现在的控制力和组织力,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可谣言总是传播的很快,所有那些不是最后一个接手的幸运儿们被这谣言吓到了,这切实地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于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堵大门行动就在年后第一旬开启,高呼着交易自由、财产权利之类的话。
郡里气的半死,这个提议倒是有人提出过,但是只要脑子没坏就知道根本不可能实行,卷入的人太多了。
法责不责众先不说,问题是这些人根本就没有违法,获得了利益之后谁也不肯吐出来,这时候的谣言简直就是火上浇油。
四起的谣言中,几家破产几家绝望,也有不少一无所有的雇工去了南安修路挖河,暂时维持生计——判决处理需要很长时间,他们可等不起。
原本客流满座的酒肆茶馆,生意日渐萧条,尤其是几家专门为了兰花交易新开的酒肆茶馆,更是一夜之间没了多少客流,只能惨淡售卖。
还有一些小作坊的作坊主为了偿还,也售卖掉自己的作坊。之前全部的期货交易必须如期兑现的强制法令下,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混乱之下,似乎闽城的很多东西都变得无人问津,大量重新分配的金钱慎之又慎,暂时不敢投资干别的。
而陈健又抛出自己的海运风险投资可能要继续募集的谣言或是准备出售玻璃作坊、制镜作坊和坩埚钢作坊一部分股份的谣言,让一些资金持有者握紧了钱袋子,没有选择把钱变为那些宅院房屋或是小作坊。
趁着这个机会,陈健买了很多沿海或是在期货交易所附近的房屋地产,用出钱帮忙的形式实际控制了几家纺织作坊,平稳地维持下去,经营权名义上还在原来的主人手中。
这次购买,陈健用了一部分募集到的现金。反正这些用以海运风险投资的现金很大一部分要购买自己家作坊的玻璃、硫酸、镜子、钢锭和一些手工机械,正好可以提前拿来使用,这属于挪用,但是现在的规范并不严密,众人信任他也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件事。
闽城的乱局还在持续,但剩下的一切都暂时和陈健无关了,他要准备该准备的很多事。
马上就到了第一届制碱厂基金科学会议的时间,他要接待这些人。还要为远航到齐国训练水手测绘地图做准备,以及通过合法途径买十几门大炮,培养一批远航水手。
要去齐国进行贸易,是个很麻烦的事。
或者说,并不麻烦,是陈健要自找麻烦。
正常来说,需要等到秋冬季节出发,利用季风,避开飓风期,这样可以将危险降到最低。
另外前往齐国贸易也是有专门的路线的。
没有经度只有纬度概念的航海,大部分情况还是依靠前人的经验和走过的航线,这就不可能用最简单的直线到达的办法。
要么从闽城开到大河入海口,继续向北绕过都城,从一个半岛再向东航行大约六七天,会看到一座大岛,再从大岛转向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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