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超越地租。至少咱们不会。”
陈健暗骂了一句,却不得不承认这人说的没错,除非是香料贸易这种奇葩的东西,能有百分之四百的利润,否则此时的生产力水平和市场大小,这个年轻人说的一点没错,地租还是公司利益的第一选择。
可见,看书多了民智初开学会利益分析也不好,就不能干很多陈健想干的事了,连讲道理都要讲不过了。
年轻人看了一眼陈健,低头道:“陈先生,我很尊重你,但我必须提醒您,您的理想或是党派,那是您的事和你们党派的事,请不要牵扯到股份公司中来。你作为股东,唯一的目标就是为股东盈利。请您考虑清楚这一点。南洋贸易公司,不是你们墨党的党产!”
“我从不怀疑您的头脑,但显然您做决定的时候,股东的利益是在第二位,甚至更往后。当然,在天涯海角之东,您所做的一切我都认同,包括天涯海角,你也是在为将来考虑,我事后考虑过,是我想的不周到。但是,这里的问题,你必须给我们股东一个交代,你到底要怎么办?”
兰琪哼了一声,想要反驳什么,被陈健按住。
他捏了捏脑袋,起身问道:“事不诛心,你在质疑什么?”
“对不起,我只是想提醒您一下。”
“好啊,提醒我,我会接受。那么暂不考虑印度地租的事,你对这边的贸易有什么想法?”
“长远的打算我已经说了,至少此时地租和人头税是收益更大的。而短期的……我建议采取那个明国商人的上策,占据大员。”
“然后呢?”
“然后?如今明国商人可以获利的地方,无非是马尼拉、北大年、马六甲和亚齐、日本这些地方。如果我们控制了大员,利用我们的海军就可以控制本地的商船。不允许他们前往马尼拉、日本进行交易,只允许在我们控制的地方交易。这样以来,我们就能垄断这里的贸易。而且,我们可以分发旗帜,每一艘船都必须悬挂我们的旗帜,否则我们可以击沉或是捕获。”
年轻人笑了笑,说道:“诸位,不要忽视一个问题,明国商人也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如果没有我们,他们可以自行前往日本,我们凭什么获利呢?大家现在只是担心荷兰人、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却忽视了明国商人才是最大的竞争对手。”
“就算是我们控制了北大年,我们站稳脚跟之后,要做的就是禁止其余国家的船队来这里贸易,包括明国的商人。而他们就只能经我们的手再次贸易,我们就能赚到更多的钱。否则的话,我们要面临竞争,还有竞价的危险。”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这些话听起来的确很有道理,陈健等众人发酵了一会,问道:“说完了?”
“是的。”
“我觉得,你想的挺好,但是你显然忘记考虑一个成本的问题。我们那么做,会得罪明国商人、葡萄牙人、荷兰人、西班牙人。你不要看着现在荷兰人无心北顾,甚至还在和葡西竞争。但是,一旦我们这么做了,等荷兰人控制住了香料群岛,他们会联手对付我们。再加上明国的商人,你们觉得一群冒着走私风险穿行大海之上的人,真的如你们想的那样弱小吗?”
看了那人一眼,陈健笑道:“我给你们算一算,想要保持这样的优势,我们需要至少三十艘大战舰、八十艘武装商船、三千到四千的水手和炮手,三千士兵、六十门野战炮,一百五十名管理人员。这成本是多少?多少年能收回来?因为我们那么做,要面对四国的合围。就算明国对于海贸不重视,但是诸位,我们可以组建贸易公司,那些明国的海商难道不能组建海盗?”
他看了一眼那个年轻人,用一种故作的老气横秋的语气道:“年轻人血是热的,激情万丈,但你得考虑现实。”
兰琪听到这样的话,在那偷偷地抿着嘴偷笑,心说你也才几岁啊?
然而终究陈健还是有资格说这样的话,那年轻人低头不语,陈健叹了口气道:“胃口别那么大。再者,我们控制了明国海商,货卖给谁去?一个那么大的国家,你们考虑过他的生产能力吗?你考虑过每年生产出来的东西,需要多么大的市场能卖出去吗?供过于求的时候,我们卖给谁去?照你这么搞,就算我们站住脚了,我们控制住了,我们唯一能售卖的市场只剩下一个日本。他一年能吃下这么多东西吗?你们算过一年在海上走私的货物有多少吗?”
陈健摇摇头,又摆了摆手指道:“你们还算错了一件事,回报率。南洋贸易公司的股东,会选择对欧、非以及西班牙总督区的贸易。损毁率低、回报高,还有航海保险,请问在这种情况下谁愿意把钱投入到这里?要弄清楚,我们对香料没有太大的需求。就算是贸易公司股本溢出,不再发行股票,资本会流向哪?”
“不会是这里,这里只是最后的选择。资本会流向手工工厂、作坊、缫丝、棉布这些工厂,甚至流向热带群岛的甘蔗、烟草。也不会流向这里。我不是说一点不会流入,而是相对于别处的回报率,这里的资本募集不到你们所计划的控制贸易的能力。”
“这里需要长期经营,需要长期稳定的资金,至少十年才能分红提现的资金。所以,想的是美好的,但现实不允许。的确,南洋公司不是我们的党产,也不是我的私产,但仅仅作为股东,我也必须说明,我们必须采取另一种策略。”
假装有苍蝇飞舞,悄悄擦了一把冷汗,偷偷看了一眼众人,心说自己的“卖国行径”得用一种为族群谋利的理由解释出来,实在有些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