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这个人的下场只能是这样。他返回祖籍之后,我不会出手继续打压。十年之后,他若沉淀了心性,改头换面,自然会有人出面荐举,到时我也不会阻挠。
“即便你对他的事并不关情,这些也该告诉你。”日后见到她的哥哥们,她也不至于还是一无所知。
裴羽再次轻轻点头。管闲事、说闲话捅到帝后那儿了,真是神仙也救不得。
萧错抬手抚着她颈部细致的肌肤,“再就是二弟、三弟的事情。谁都一样,哪有轻易就被惹得暴怒丝毫余地都不留的?我数来数去,只有他们两个是至亲,不是心灰意冷到了极致,怎么会情愿眼不见为净。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语毕,他轻轻叹息一声。
裴羽搂紧了他一些,“你不愿意说这些,我也不知道你的种种想法。”
“这一点是我不好。”总觉得她年纪小,加之说那些陈年旧事总让他觉得有诉苦的嫌疑,便一直缄默,他亲了亲她的额角,“我这个人,自认挺容易打发,凡事只要稍稍站在我的位置,为我考量分毫便知足。平日里,只要一个人品行上没有太大的缺点,我都能礼尚往来。
“就如张国公,最早我们两个常有矛盾、分歧,但是事过之后,他愿意反过头来站在我的位置权衡事态,我亦如此。真错了,找到对方面前,喝一杯酒,说笑两句,事情也就过了。要真都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哪里会有如今的交情。
“可是二弟、三弟呢?他们很多时候做不到这一点。平时还好,知道官职、安稳好歹有我一点儿功劳,为人处世还算谨慎,可只要一遇到事情,便不管不顾了——在那种时刻,萧家、萧错在他们心里都不存在,只有他们自己那点儿破事。夜袭崔贺的事情,在近几年有过几次类似的事情,只是风波很小,容易料理。
“我知道自己跟他们说什么也没分量,便让管家、管事甚至友人苦口婆心地规劝,甚至于,祖父在世的时候,我也请老人家提点过他们两次——我不是点火就着的人,我给过他们很多次机会。
“再有,就是我跟他们是真没有缘分。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在乎我的生死安危。
“二弟出门办差的时候,三弟在外游历的时候,我总是命人暗中保护,不管有没有必要,都要如此。那固然是我的责任之一,可也真是有几分不放心。
“而事情反过来呢?
“一次我回京时受伤,又染了风寒。那时还住在什刹海,回家当日,距离二弟的生辰还有两日。二弟三弟就问我,二弟的生辰原是准备好好儿操办,找来很多年纪相当的人庆贺一番,而我正病着,是不是要收回请帖闭门谢客。
“我自然说不用取消。
“于是,两日后,家里热热闹闹地举办了宴请。”
裴羽听到这儿,不由泪盈于睫。他和缓的语声在耳畔继续响起:
“谁都不是铁打的,让我说实话,我一整日心里都空落落的。可也清楚,我对于他们来说,还不如一个时常坐在一起吃饭喝酒的友人,让他们在乎、关心更多,怕是不可能。
“已经是这样了。
“手足之间这笔烂账,是我这辈子都理不清的。以前我总在寻找自己的过错,现在已经放弃。
“我注定是功名亲情不能兼得,认了。若是执意要个兄弟同心的局面,不过是让兄弟三人都为难。眼下就很好,各过各的日子,我不再欠谁,他们也不再欠我。”
“我明白了。”裴羽紧紧的搂住他,“明白了,是我不好,没问原由就胡思乱想。”
“明白就好,只管把心放下。”萧错道,“岳父和你五个哥哥一样,有了什么事,大多会站在萧府的位置斟酌,不然的话,你五哥今日就不会只是出言提醒你。往后遇到事情,真有了分歧,我们请岳父决断就是,有长辈做主,凡事都好说。”
裴羽绽放出了由衷的喜悦的笑容,之后便想到了自己搁置在一旁的事情,忙挣扎着跳下地,“正给你做饭呢,你等等我。”
“不然就算了。”萧错看看天色,“带你出去吃?”
“不要,说好了的,只剩了炒菜、凉拌菜,要不了多久的。”她摆一摆手,走向门外。
萧错笑微微地看着她脚步轻盈地走出去。
片刻之后,裴羽却又折回来,站在他面前,亮晶晶的大眼睛里充盈着喜悦,轻声问道:“之前你是不是说过,我是你喜欢的人?”
萧错故意逗她,“我说过么?”
“别没正形,你一定要告诉我。”裴羽摇着他的手,“很重要呢。”
“嗯。”他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别扭劲儿又来了。裴羽失笑,随即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耳畔低语两句,继而便要转身离开。
萧错却捉住了她的手,眸子里的光华袭人,“你给我等等,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