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怎么过得这么苦呢?
沈默看着苦着一张脸的两个孩,挨个『摸』『摸』他们的头,算作安慰。
拿上工具,一行人就开始上路。
漆农笑着看他们,见他们商量好,就开始带路。
漆树林的位置还算好,半山腰偏下的位置,稍微就到,不需要爬山,不然朋友受不住。
“沈老师,这是你新收的两个学啊?”漆农问。
他已经好几次看到脸蛋肿成猪头的人,跟着沈默一起过来,现已经练就见怪不怪的本,不会再惊怪,已经非常熟悉。
“还不算,没入门呢,说不定明天就跑。”
漆农哈哈笑:“这样啊,上次那个我记得没坚持过三天。”
沈默笑笑,不再说话。
找继承人,比她想的要难得多。
她一路,一边低头捣鼓着自己的系统,拿出准备好的跟拍无人机,开始准备直播的工作。
找继承人重要,粉丝值也很重要,这个位的任务不难,需要的粉丝值却不低呢。
现要直播条件不太允许,除山上树多,无人机不好拍摄,最重要的是,毕竟要带着两个朋友,要留意两个朋友的安全,他们负责,不太多的精力,放直播上。
不过她可以随便拍拍,当做采风,拍下素材,然后回去之后剪辑成片,以短视频的形式,也可以赚到播放量和粉丝值。
当沈默『操』控着无人机,让它自动跟拍时,跟身后的沈宋宇忽然“哇”的一,音拉得老长老长,好像有什么dna触动。
“姑姑,这是什么呀?!”沈宋宇像是看到什么宝贝。
那种眼神如果要类比的话,就是玩具店里,看到橱窗里摆放着的钢铁侠手办一样,让他挪不开目光。
如果的是他妈,他就要开始撒泼打滚求买。可是姑姑,他不敢。
他接触到漆器,脸肿成猪头,但是姑姑却安然无恙,足见姑姑有多强,沈宋宇不觉间,就沈默充满敬重。
“无人机,没什么,吧,不管它。”沈默处好之后,果真就不管。
本来就是系统的情,不她来『操』心什么。
只是因为有别人,所以要做做样子罢,不然显得她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太吓唬人。
沈宋宇仰着脑袋看着盘旋空中的无人机,虽然不知道什么门道,但一双眼睛里流『露』出的羡慕,却是不言而喻的。
他痛定痛很久,终于下定决心:“姑姑,我不,我决定要留下来。”
他爸的腰带,该省还是得省的。
“……”
“哦。”沈默已经不他的话放心上。
沈宋宇要回去不回去,变一次又一次,他就是一棵墙头草,风往哪儿吹,就换个方向倒,没个定数。
信他的,她就输。指不定他下一秒又看到点别的什么,又改变他的主意。
和他比起来,就连沈丝丝都显得成熟稳重许多。
沈默的表情平静极,没给沈宋宇太多的反应。
但沈宋宇显然已经提起精神来,神采奕奕地跟上。
终于步行来到漆树林下,漆农要开始割漆。
漆农的腰后绑着两个塑料桶,一只手还拿着塑料盘成的半漏斗形状的容器。
只见他漆树上,找到一个没割过的口子,化一刀,然后塑料容器『插』进去。
“好。”漆农说。
两个孩,不知道什么情况,呼一,冲上前去看。
只见刚刚被割开的漆树口子,此时有『液』体缓缓的滑落,虽然是股的『液』体,但肉眼可见。
有点神奇。
但因为前过敏的经验,即使感到好奇,他们也不敢随便碰。
沈丝丝眨巴眨巴眼睛,看看老漆树已经被割过的地方,又看看新割的地方,问沈默:“姑姑,这是什么东西呀?”
这是让你们过敏肿成猪头的东西。
沈默笑得温和,问他们:“学过化学吗?”
沈丝丝:“学过,初三学的呢。”
沈宋宇说:“这个和化学有什么关系吗?”
“没什么关系。这个不是化学漆,是天然漆。”沈默拍拍沉默顶立的老漆树,看着它一直延伸向苍穹的树顶,“只有漆树才产漆,它的产量非常稀少,所以非常珍贵。”
“古时候呢,人们没有塑料,造不出来,是贝壳来接漆的。”
“哇——”
“哇——”
等待沈默的,是两道不明觉厉的惊叹,顺带收获崇拜的眼神。
“这个知识点你们可以记本子上。”
崇拜的眼神立刻消散,变成要写作业的痛苦和哀怨。
沈默微微挑挑眉稍,继续道:“不过不记下来也可以,以后我会经常提及。”就是不知道他们跟她多久,不待到那个以后。
两个孩就像身上安着开关一样,一提让他们写作业眼神就暗下去,一提不写作业,他们的眼神就又亮起来。
听沈默说不写,他们立刻显得活跃多。
沈丝丝乖巧问:“那姑姑,我们现要做什么啊?”
“我们跟着伯伯继续看,一会儿他会过来收漆的。”沈默说。
“好!”
“好!!”
此时,两个一心想要离开的鬼,终于看到新鲜东西,得一些趣味,不想。
收漆的时候,他们顺着刚才割漆的路线,容器里接住的漆一个个回收,倒进腰后的桶里。
忙活半天,也不过收半桶,而此时,两个孩已经很累。
此时他们才真正意识到,刚才沈默所说的那句:产量稀少到底是什么意,这样一点点收集,也太辛苦吧!
这么稀少,怪不得那么宝贝。
离开漆树林时,沈默和漆农买一点漆,等着回去。
如果这两个鬼不的话,正好可以来教教他们,当做教学材料,又卖漆农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割一天漆,两个孩怀着丰收般的喜悦回家时,发现情不头。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昨天已经不那么严重的过敏,又开始难受起来!
明明他们已经觉得,自己快要变好。
沈丝丝和沈宋宇再次痛哭流涕,因为这个过敏,导致他们两人着刚刚收来的漆,一点也提不起兴趣。
这也太难吧?
给他们一张防毒具吗?
人们都夸姑姑厉害,怎么没人和他们说,姑姑做这个东西曾经受过的那些苦啊?
好歹经历过一次过敏,这一次倒也沉得住气。
沈宋宇说:“这样也好,肿成猪头,我们两个谁也不许嘲笑谁。我是乔治,你是佩奇,正好天一。”
“呸,我才不要。”沈丝丝哭着反驳他,“我是佩奇,我漂亮,你是猪圈里的猪,丑八怪。”
沈默:“……”
俩孩的感情不说不好,就是听他们的话,有时候会觉得这两个是一个塞一个的欠揍。
怪不得两个人成天说两句话就打到一起去。
“好,你们去昨天的膏『药』上,洗个澡,我给你们熬『药』喝,明天就舒服。”
沈丝丝点点头,沈宋宇也跟着点点头,看上去都特别乖巧的样子。
他们盯着沈默,沈默说完这句话后,沈宋宇蹦蹦跳跳去开门,朝着沈丝丝招招手,两个孩开始往外逃窜。
看上去像有什么共同的秘密。
沈默微微一笑。
朝着他们的背影喊道:
“还有,我说的报告,一定要记得写。”
沈丝丝和沈宋宇猛然间刹住脚步。
失败。
本来他们还以为沈默报告的情给忘,以为他们两个逃过一截。
千算万算,算错。
听听什么叫做绝望?这就叫做绝望。
不仅干活还过敏,不仅过敏还要写作业。
天哪,这都是什么人间疾苦啊,他们也太惨吧?
两人哭唧唧开。
而沈默彻底忍不住,笑起来。
孩子也太有意吧,一点儿作业就拿捏他们的情绪。
趁着这个时候,沈默厨房里给他们熬绿豆薏米汤,同时加他的中『药』材,全是来治漆过敏的。
还有一点时间,就先今天收回来的漆搅拌搅拌,然后无尘布过滤掉。
这些没有经过处的漆里有一些渣滓,过滤下来的就是漆渣,没法。
过滤后,也还不直接,要等氧化。
虽然要带两个孩,但是她也不忘记做自己该做的。
沈默耐心的『操』控着,心翼翼,然后漆放阴干房里,等待发酵氧化。
漆不直接放太阳底下暴晒的,会晒坏。
就这样,过一晚上。
翌日清晨,两个朋友们接连起来。
任谁看到他们现的这个模样,都要忍不住惊呼一:好家伙!
不仅是脸又红又肿,眼睛也是又红又肿,不仅眼眶红肿,眼珠子也是布满血丝。
布满血丝自然是因为没有睡着,原因是……熬夜写报告。
两人谁也不服谁,本来都不想好好写的,就想着蒙混过关,但不知道是谁先开启嘲讽的技,然后就开始着干起来。
于是两人都想写出一份比方好看的报告。
这一着干,就熬夜。
沈默他们认真敬业的精神感觉到深深的敬佩,年纪就这么有干劲,长以后,一定是老板心目中的好员工吧。
这种行为该怎么形容……哦,这就叫做主动内卷啊!
“报告我来看看。”
随着沈默发号施令,两人挨个上交割漆报告。
人家熬夜写,沈默也不辜负他们,果真很认真的开始查看起来。
只不过由于水平受限,他们的报告透着一股子学体,要形容的话,概就是这样的:
啊,今天天气真好,天真蓝,我们和姑姑一起看漆农伯伯割漆……巴拉巴拉,漆农伯伯实太辛苦啦!
这种,画风。
而他们着干的成果、他们内卷之后的成果,就是让每个人的割漆报告都变得特别长。
数量压倒质量。
于是,他们连路边看到枯掉的狗尾巴草、连遇到的老农手指上有伤都要写一写,字体还写得格外的认真。
虽然写得很流水账,知道他们的年纪,沈默报告这点上待他们也没有太严苛。
毕竟她想培养的是漆器传人,而不是学师。
“还不错,丝丝的观察力很强,宇的态度也很认真,字写得很好看。”沈默点点头,先给一个枣,却又给一巴掌,她问他们,“但是,我说的怎么没写进去呢?”
有但是,没好。
“什、什么?”两个孩本来还得意洋洋各自获得好的评语,听到但是之后的内容,直接懵。
“古时候,人们贝壳接漆,这不就是一个很好的素材吗?为什么没写进去?这是和漆器相关的内容,是最该被记录下来的东西呀。”沈默耐心解释。
沈丝丝和沈宋宇沉默起来。
这种感觉,简直就像语老师拿着她整出来的人迹作材料,问你为什么没背完一样。
也像好不容易写完一篇作,自己觉得很满意,字数那么多笔画那么认真,结果最后得到老师三个字的评语:跑题。
沈宋宇直接放弃抵抗,低头要哭哭。
沈丝丝还挣扎,说道:“我当时没觉得……这个是……很重要的情。”
好吧,就是忘。
沈丝丝也低头认错,有些愧疚的样子。
脑子都晕晕乎乎的,哪儿还记得那么多?
沈默看他们几眼,并没有责怪太多。
她道:“跟我来。”
随后,他们带到阴干室。
阴干室着湿度和温度有着严格的控制,不仅来发酵漆,还要来烤制、阴干漆器的坯,所以算是这个工作室的核心。
来到阴干室后,沈默拿出昨天收割回来的漆,指着问他们:“看看这是什么?”
孩子探头,看到一坨黏稠的褐『色』的『液』体。
沈宋宇:“一坨巧克力酱?”
笨蛋沈宋宇,这怎么可是巧克力酱?沈丝丝翻个白眼。
她抿唇,然后说:“这是姑姑想要考我们的东西!”
沈默:“……”姑娘,你很聪明,但错地方。
但两个孩积极回应她的态度,她还是欣赏的,虽然孩子好动的『毛』病他们有,但他们也是有好学的心,这样就是教的。
“这是我们昨天收割回来的漆。”沈默搅弄桶里的漆,一边两个孩子解释道,“一开始,刚刚割出来的漆是『乳』白『色』的,但经过氧化后,逐渐便褐『色』,彻底氧化后就是黑『色』。我们有个词语叫做‘漆黑’,形容的就是这种颜『色』,还有个成语叫做‘如胶似漆’形容的就是这种黏稠感。”
一番话,虽然前半部分氧化什么的于孩子来说是难懂的,但是后沈默说的“漆黑”和“如胶似漆”,一段难懂的化学变化过程解释得动而明,有画感,两个孩就有些听懂。
他们脑海里已经想象出来漆的样子。
感觉好简单哦,姑姑好厉害哦。
沈丝丝眼中的光更亮些,跟着搅弄搅弄几下,然后放眼看一下阴干室,着摆放柜子上的素胚看几眼。
她的手忽然变得痒痒的,一想到这就是构成漆器的材料,不免有些兴奋起来。
“姑姑,这些漆,做出你工作室里那些bulingbuling,很好看的漆器吗?”
“。”
沈默指着墙上的木质胚,说道:“挑一个,跟我,今天让你们开开眼界。”
“好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