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事宜至此,容不得半丝的犹豫,世生关灵泉两人踏血而行,直奔通往第十七层的道路,一路之上,尽是惨绝人寰之景象,如果没有阿喜的话,他俩此时恐怕也同那些鬼魂一样,在这蛆虫堆里面受尽了折磨吧。
想到了此处,世生便叹道:“这一次真多亏了阿喜,也不知道它现在怎样了,关大哥。你说它帮了我们,会不会被人发现?”
“应该不会吧。”关灵泉说道:“咱们全程都是用字来交流,纵然那阴长生再厉害恐怕也不可能发现………………总之。没什么时间去想别的了,接下来还有一层,咱们要尽快找到那个三途村,搬来救兵干掉那个罪魁祸首,这才是咱们应该做的,唔,到了!”
话音刚落。只见关灵泉停下了脚步,弯腰直至前方,世生跟着上眼瞧去。但见视线尽头处,果真出现了一所异样的建筑。
那里,便是通往十七层地狱的所在。
阿喜,你等着吧。我们一定会救这地府还有钟圣君的!世生和关灵泉心中不约而同的想道。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就在世生和关灵泉赶到了连接点的时候,地府之众的阿喜也回到了鄷都城,诺大个圣君府,平时只有钟圣君和阿喜居住,旁人只道钟圣君不愿奢侈安逸之生活,殊不知,这其实是阴长生的主意。因为一年中有半年的光景,阴长生都在这里修行。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地府最大的秘密,所以自然不会让多余的人知道。
回到了圣君府的阿喜。先是洗了洗脸,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又变回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它在寂静的走廊里行走,四周鸦雀无声,只能听见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之声。
那呻吟声听上去很是痛苦,时而尖锐,时而沉重,就好像许多亡魂正在阴长生的卧室里受刑一般,对此,阿喜早就习以为常,等来到了阴长生的卧室之后,它慢慢的伏下了身子,随后轻声说道:“主人,阿喜回来了。”
卧室之中没有回应,只是传来了一阵惨叫。
阿喜平静的拉开了门,里面空空荡荡,除了在地上打滚的阴长生外,却没有任何鬼魂。
阴长生为何会滚落在地?只见它痛苦的在地上翻来覆去的滚着,先前阿喜听到的呻吟之声,竟都是它自己发出,这一会儿,阴长生正用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舌头伸了出来,同时惨叫道:“阴王饶命!小神不敢了!”
而过了一会,阴长生松开了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地面,自言自语的冷笑道:“就凭你,就凭你们这些书呆子,阳间当官都是运气,如今居然也好意思当冥君?你们配么?”
说完之后,它居然又趴在了地上,且极为痛苦的说道:“不配不配,小的知错,比起阴王大人,小的们简直就是井底之蛙,都是王方平那厮的馊主意,还请阴王大人饶我等一命!”
“闭嘴!!”阴长生猛地站起了身,随后表情扭曲的喝道:“就凭你们几个穷酸,有资格提王方平?它是你们骂的么?只能我骂,明白么?”
就这样,阴长生自问自答,时而倒地求饶,时而杀气满身,活脱脱就像是一个癫狂的疯子般,气氛十分之诡异,阿喜就这样平静的看着,没发一语。过了好一阵,阴长生这才十分满足的长出了口气,随后转过了头来,对着阿喜说道:“我的小阿喜,你回来了啊,怎么样?刚才我的表演你还满意么?”
“阿喜不敢评断主人的圣行。”跪在地上的阿喜毕恭毕敬的说到,它明白,这个上古的老怪物虽然已经恢复了大半的力量,但由于神识受损,所以言行疯癫不合常理,它是个货真价实的疯子,一个病态的凶神。
刚才的阴长生,似乎正在预演自己逼宫之后审判阎君的那一幕,而此时恢复了神智,它便往床上一坐,随后对着阿喜阴森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一点,不多嘴没废话,对了,听说你好像跟着谢必安它们去听经所了,那几个缺心眼儿的家伙,总是做一些无用之事,看来以后要好好整治一下它们…………对了,它们的事情办得如何了?那个活人和什么侠来着,他俩被送到地狱去了?”
阿喜知道阴长生这是明知故问,于是便点头道:“是,那两名罪魂正在地狱受审,主人恕罪,阿喜之前同那关灵泉有些交情,所以见它想同主人作对,便前去呵斥,如今它们收到惩罚,当真罪有应得。”
“哈哈。”阴长生似乎觉得十分有趣的笑了笑,随后对着阿喜玩味的说道:“我的小阿喜原来也有朋友了啊。嗯,女孩子大了有朋友也很正常,不过看来你对你的朋友很好啊。不但送了它们钥匙,更让他们去地狱里找三途那帮老家伙来对付我。”
嗡的一声!
阿喜浑身一颤,只感觉如坠冰窟,阴长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这怎么可能?!所以就在那一刻,阿喜不由得抬起了头来对阴长生掩饰道:“主人何出此言?阿喜纵然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和主人作对!”
“你是没一万个胆子。”阴长生当时仍是一副嬉笑的脸孔,似乎根本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一般,它当时瞧着二郎腿。一边挖着耳朵,一边呲着牙对着阿喜漫不经心的说道:“但你有一个胆子就够了,说起来我也挺佩服你的。明知道我的底细还敢同我作对,这份勇气实在可嘉,不过你怎么这么傻?我跟你说了在你身上种了种子,你就真以为那种子只能听你说话么?而且。背叛我的原因居然是为了钟圣君这个窝囊废?哈哈。你是不是还真以为自己是小女孩儿啊,思春思的头壳都坏掉了?”
阴长生的神格早已堕落,所以情绪思维朝着极端越走越远,此时已经无比奸诈的它,又怎能会相信任何人?就连亲信阿喜也不例外,阴长生当时对阿喜下的邪术是一粒种子,当时它只说这种子可以听见它的声音,却没说初次之外。这种子是有眼睛的。
而在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暴露了之后,阿喜瞬间语塞。但很奇怪,它当时虽然害怕,却根本不后悔,只见它鼓起了勇气对着钟圣君颤抖说道:“既然你已经知道了,为何现在还要羞辱我?要杀便杀,来吧。”
“呲呲呲。”阴长生冷笑着摇了摇头,随后笑道:“我杀你就像杀个虫子,但那样太无趣了,我只是想问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你真以为那两个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小杂种能扳倒我?哈哈哈哈,别开玩笑了,你去过三途么?我告诉你吧,就算你把他们送到门口他们也进不去的,他们的结局只会被打入十八层里面明白么?蠢猪,当真是蠢猪!”
“我相信他们。”阿喜颤抖的望着狂笑的阴长生,随后轻声说道:“我相信他们一定可以的,因为,他们的身上也有那种‘光芒’。”
“光?”阴长生愣了一下,然后眨了眨眼睛,似乎没有听懂,阿喜则抖了抖嘴角,然后说道:“是,我能看见,那像是太阳的光,他们有,圣君大人也有,而你却没有,你的身上,只有无尽的黑暗。”
“别嘴硬了!畜生。”阴长生似乎很讨厌别人说它不如人,阿喜的话,似乎又勾起了当年和王方平决战时的对话,让它的心情变得很不爽,于是它便站起了身,气温下降,屋子内结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只见阴长生狂妄的对着阿喜喝道:“我乃阴间天子,整个阴间又谁比我强?哈哈!畜生就是畜生,我养你这么久,你却因为几个杂种敢背叛主人,你可知道,自己的下场是什么么?”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黑暗!
阿喜忍不住颤抖,因为它在阴长生的身上看到了无尽的黑暗,那是绝望的信号,地府如果落在它的手中,早晚会同它一样走到尽头。
害怕么?害怕。
怎么能不怕?生前的奴役死后仍没有得到解脱,那个老商人的脸早已成了它挥之不去的梦魇,它是奴隶,奴隶的命运就是无条件的效忠主人。往日的记忆一件一件的浮现,曾经的老商人还有钟圣君的话回荡在它的脑海之中,
“没差,只要把嘴缝上就好,反正玩腻了就扔掉了,阿喜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你还在等什么?是不是不听我的话了?快点过来,你这只圈养的小畜生。”
但是就在那一刻,阿喜的心中忽然又浮现出了钟圣君的身影。
“别把阳间的那一套搬到这里,起码在我这里你是自由的,我从没把你当作下人啊,你是我的朋友,明白么?”
………………………………。
如同阳光般温暖,那是它义无反顾的理由。钟圣君曾经说过它是自由的,而它真的是自由的么?
于是,阿喜慢慢的站起了身,一把抽出了腰间铁链,在那凶神阴长生的巨大压力之下,它的身影是那样的弱小,但即便如此,阿喜仍强撑着微笑了一下,随后鼓起了勇气,咬着牙对那强大且无比恐怖的阴长生轻声说道:“也许我真的是畜生,但我不想任你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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