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结晶便手里脱落了下来。
刚一落地,那块如同玉石般的皮质竟发出了光芒,而皮袍子的一角正好搭在了那玉石上面,两样东西这么一接触,竟产生了诡异的变化!李寒山只感觉到自己的袍子之上竟发出了一股妖气,心中大惊之余,连忙将那袍子丢出。
而袍子掉在了地上,衣角处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了起来!一个巴掌大的暗紫色肉瘤自那衣角拱起,那肉瘤看上去,竟有些像是人的脸!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这肉瘤上散发着的竟然是妖气?袍子上生出了妖怪?!
且不说那妖气的大小,在见到这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众人全都惊呆了,而世生忽然想起了之前他们在北国王宫初遇太岁时的遭遇,于是他慌忙说道:“寒山!那块皮!你的那块皮能生妖怪!”
没错,李寒山受了太岁的妖气侵蚀,如今伤口处残留的,正是与太岁一样的皮肉,回想在之前战斗中太岁的种种变化,想来这也应是太岁的本体之躯的模样,这块太岁之皮肉,是可以滋生出妖邪的不祥之物!!
而李寒山也想到了这一点,可就在这个时候,只见那个已经膨胀到脸盆大小的肉瘤突然胀破,脓水四溅,一个浑身呈淡紫色的孩童蜷缩其中,只见那孩童先是颤抖了一下,随后身子越来越大,并且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妖怪!!”难空大吃一惊,虽然这小孩刚刚出生,但却是货真价实的小妖!见屋内出现了妖怪,难空慌忙从一旁摸出了降魔杵,由于几人全都行动不便,所以难空只好将降魔杵朝寒山一丢:“寒山!除妖!!”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感觉到束手无策,而李寒山下意识的接过了降魔杵,随后本能的朝着那小妖打了下去!
但是他的手举过了头顶,不住打颤的同时却如何都下不了手。
难空见他竟僵在了那里,于是便慌忙叫道:“寒山,你怎么了!太岁滋生的妖邪,不除去怎么行!”
是啊,这小妖怪乃是太岁皮肉滋生而出,他们也曾见识过这种妖怪的厉害,但是为什么,为什么李寒山现在竟下不去手?
“我也知道。”望着那个小妖,李寒山心中忽然一酸,然后颤抖的说道:“可是,可是它没做过任何坏事,和人的孩童又有什么区别?这,我怎么能杀它!?”
人之初,性本善。人在呱呱落地的时候,是没有正邪观念的,所以说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只有因环境或其他因素变坏了的好人。人尚且如此,而妖呢?正如李寒山所说,这个小家伙虽然是妖怪,但它因李寒山而生,难道他们仅能以‘种族’之念而将它杀掉?
人不行善何以为人,妖不行恶又何以称妖?
当啷一声,降魔杵掉落在地,李寒山长叹一声,而难空刚想说话,世生却对着他摆了摆手,经过了这么多年,人和妖怪的区别他们又怎能分辨不清?回想当年马成一幕,陈图南的眼泪仍在眼前,于是只见世生轻叹一声,随后说道:“算了,如果杀了它的话,那我们和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可不杀它,又要怎么处置它?”难空哭笑不得的说道:“难道要养起来?天啊,如果被师父知道我养妖怪的话,他们定会打死我的,不,打还是轻的,他们定会罚我抄经书三百遍,三百遍啊!还不如打呢………………”
“你在这瞎想什么呢?”刘伯伦有些无语的说道:“又没让你养,而且我们也不用养它啊,看这小鬼成长的劲头儿,顾忌没两天就跑的比咱们快了,只要教给它做人,不是,是做妖的道理就好了啊。”
就是这样。
李寒山和他们对视了一眼,世生和刘伯伦对他笑了笑,李寒山感激的点了点头,而就在这时,只见那小妖怪已经长到和六七岁的小孩一样大,它哭够了便爬起了身,有些恐惧的望着几人,李寒山对着它轻声说道:“别怕,你能听懂我的话么?”
那小妖怪点了点头,随后木讷的说道:“你是谁?我是谁?”
果然是一张白纸,于是李寒山便说道:“我是谁不重要,但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是对你很重要的事情,唔,首先,首先给你个名字吧…………世生,咱们现在在哪里?”
“雪山下面,连着夜壶村旁边那片老林子里面。”世生说道:“之前那个屋子太远了,所以大伙又在这里现搭了几间木屋。”
“夜壶村,夜壶村。”李寒山一边念叨着这个村子,一边望了望那皮袄,生出这小妖怪的那块皮料正好是块狐狸皮,所以李寒山便对着那小妖怪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叫‘夜狐’吧,狐狸的狐,明白么?”
李寒山确实不擅长起名,不过那由狐皮所化的小妖似乎很喜欢这个名字,得了名字之后,它十分亲昵的上前,用脸轻轻的蹭着李寒山的腿,而李寒山摸着这个小妖怪,心中则暗自发誓:定要教给它正确的道理,好让它能成为好的妖怪。
于是,在养伤的这些日子,李寒山和世生等人借着这个机会,便给那小夜壶灌输了一些想法,这想法很简单,归纳一句话便是:己如尚可安生,不得残害它人。
只要能开心的活着,便不能残害其他的存在。
这也是做人的道理吧,而小夜狐学的很快,没过十日,举手投足间,已同正常的凡人无二,对此,几人都很欣慰,如果这世上的妖怪都能如此,那人与妖的区别便形同虚设,这又该多好?
虽然众人都十分喜欢这个小夜狐,但是随着几人的伤势渐愈,他们还要去面对自己必须面对的战斗,所以,分别的时候也就来到了。
临行之前,李寒山拍了拍小夜狐的肩膀,对着它说道:“从今往后,你就要自己生活在这里啦,记着我说的话,非到必要之时,莫要害其他性命,尤其是人,如果你伤了人,定会惹来很大的麻烦,你懂不懂?”
小夜狐含着眼泪点了点头,而见它的表情隐忍中透着坚强,李寒山心中便十分伤感,这孩子很懂事,在这近半月中,他们俨然成了它的亲人,而如今他们一走,这小家伙就要独自面对着冰天雪地的世界。它是独一无二的,而独一无二的代价就是孤独,这个道理它如何不懂?可它却没有要拦几人别走的意思。
但心软的李寒山越见它这幅模样,心中便越是不忍,直到最后,只见他还是叹了口气,将怀中那两块太岁皮摸出,取了一块放在了夜狐的手上,同时对着它嘱咐道:“切记,只可再用一次,不可沾土,孩子你明白了么?”
他终是不忍心那夜狐孤零零的一个,所以这才将太岁皮留了一块给它,他这么做也是在毒,但他相信,这个孩子不会让自己失望。
而小夜狐双手接过了太岁皮,含着眼泪对李寒山重重的点了点头,此时正道同盟们已经准备就绪,李寒山只好忍下了心,摸了摸小夜狐的头后,转身便走。
世生他们再次上路了,而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坚强的小夜狐还是没忍住流下了泪来。
话外题再说一句,从那以后,小夜狐确实谨记着李寒山的吩咐,那太岁皮它只用了一次,偏偏也巧,这一次从狐皮中生出的夜狐,竟是一只母的,从此这两只夜壶相依为命,由于体质特殊,它们想要繁衍,必须要把孩子寄生在猴子的身上,对于夜狐这种妖怪来说,这也是真是无奈之举,就这样,它们朝着南方温暖的地方迁移,通过繁衍生息,夜狐这种受太岁皮滋生出的妖怪一族越发壮大了起来,古时山林中经常会出现‘野人’‘山魅’等鬼魂传说,这些传说有一部分指的便是它们一族。
夜狐一族遵守着当年祖先的约定,只在山林中活动取食,并不伤害人命,但讽刺的是,他们不害人,却间接的被人所害,在古时林中有许多猴类,而后来,由于气候以及人为的因素,它们一族所处山林中的猴子越来越少,夜狐一族面临着灭顶之灾,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有一部分的夜狐只好将胎儿寄生在人的身上,说来也是悲剧,正因如此,它们因后世的政局影响外加上许多‘阴阳先生’的追杀,即便最后一群夜狐逃回了北方故乡,但终没有逃脱掉灭绝的结局。
这正应了李寒山离别时的赠言,但这一点,当年的李寒山是根本料想不到的。
他们走的时候,朝阳刚刚升起,他们行进的方向,正是那朝阳初升的东方,如今乔子目得了太岁之力以及陈图南之体,那老贼怕是一时半刻消化不了这么大的恩惠,但这老贼与那太岁恶意完美相容,所能使出的妖力众人有目共睹,恐怕以他们现在的状态根本无法斗过那个皓首匹夫,所以,他们眼前的当务之急只有一个,就是派人追查那老贼下落的同时,用尽所有办法,去寻找到最后的一件乱世三宝。
也许只有找到了最后一样法宝,才能如同预言中所描述的那样,得到属于这些法宝真正的力量吧。
可那混元两界笔到底在哪儿啊?这个谜底,是否还在那弄青霜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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