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花毒 （1）

红衣，依靠着墙壁，盘腿而坐，看情形似乎也是着了斑斓花毒，昏睡不醒。

    石小川紧走几步到了她面前，见她生得秀丽动人，虽是双目紧闭，眉宇间一团英气挺拔。他心想：这婆娘长得俊俏，不消说，肯定就是庞小玉，否则怎么把胡大哥迷得神神颠颠。他凑上前去，想要试着唤醒，红衣女子突然睁开了眼，把他吓得往后一跳。

    红衣女子见他一脸惊讶，轻声一笑，说道：“我认得你，你和小胡一起躲在瓦窑里。”她突然脸色一沉，问道：“你老实说，困在瓦窑里，被火烧烟熏，心里有没有骂我？”石小川被她说破心事，脸上一红，想要找句说辞搪塞，红衣女子冷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既是敢骂，还不敢承认吗？”石小川被她一激，脱口说道：“承认就承认，我骂过你是个凶悍的母夜叉。”红衣女子笑得花枝乱颤，挑起大拇指，说道：“你心里虽是讨厌我，却肯舍了性命来救，这份气度很多大人也是不及的。我叫庞小玉，以后我们可以做朋友。”

    笑罢，她脸色一正，将手一抬，叮当声响，露出手腕间一条锁链，说道：“事不宜迟，你要救我，须把钥匙找来。”石小川见这锁链拇指粗细，一头钉在墙上，不敢怠慢，问道：“钥匙在哪里？”她指了指窗户边的一个柜子，说道：“我看到他们把钥匙都装进了柜子里。”石小川赶忙奔过去，踢开柜门，打开抽屉，捧出来一把钥匙。他奔回到庞小玉身旁，一把一把试着去开，连着试了七八把，心里着急，一双手抖个不停，到最后怎么也没法把钥匙塞入锁孔。

    庞小玉突然开口问道“听口音，小兄弟是绛州人士？”石小川嗯了一声，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锁孔。庞小玉笑道：“我小时候随爹走南闯北，曾经到过。绛州的风光美，绛州的女子更美，唱的山歌也特别好听。我学过一首，唱给你听，唱得不好，你可不许笑话我。”她模仿绛州土话轻声曼唱，唱的是一位在河边洗涤衣衫的美丽女子奚落坐在船上试图调戏她的富家公子，其中几句唱道，“天上的星星何其多，水里游的鱼儿好快活，就算你有数不清的金和银，打不开妹妹心里的锁”，声调并不甚像，却颇得几分俏皮神韵，听得石小川脸露微笑，想起当年他娘也唱过这首山歌，又觉得这庞小玉身处危急当中，竟能做到气定神闲，心中生出几分敬佩。

    他手上再不忙乱，逐一拿起钥匙去试，一插而入，连着试了七八把，都没打开，转眼只剩下了最后一把。他拿起那把钥匙，刚要塞入锁孔，突然一股劲风从身后掠到，当啷一声，一条软鞭如毒蛇吐出的信子，疾速射到，不偏不倚正打在了钥匙上，石小川手掌一震，拿捏不住，那把钥匙被磕得脱手飞出，掉出去七八丈远，落在了地上。

    石小川赶紧一个转身，看到一个人缓缓走了进来，瘦长脸，鼻梁上盖着白布，正是和进，一边走，一边说道：“你们使得这调虎离山之计，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老子。等老子把你抓了，夜鬼定会好好赏我。”他将手中的软鞭甩开，呼呼直响。

    庞小玉急忙挺身站起，挡在石小川身前，笑道：“和爷伤好得够快，你若是个汉子，我们再比划比划。”和进破口大骂道：“恶婆娘，若不是夜鬼拦着，老子非用刀在你脸上划出七八道口子不可。”他嘴里骂的凶，却是对庞小玉甚是忌惮，不敢上前。

    他绕着两个人逡巡一过，一双眼睛片刻不离石小川身上，目露凶光，像一条毒蛇来回盘旋打量着准备攻击的猎物，过得片刻，突然嘿嘿笑起来，说道：“这位小哥，你尽可以躲在她后面不出来，你们一共只来了三个人，等夜鬼把另外两个收拾了，自会带人过来。到时候看她怎么保你。”

    庞小玉知他所言不虚，只是手足既为锁链所束，无法及远，想要打到和进，却是不能，心里正自暗暗焦急，石小川从她身后猛地蹿了出来。和进一声怪笑，一甩手里的软鞭，软鞭被抖出一个接一个的圈圈，朝着石小川的脖颈套了过来。石小川伸手想要去抓，和进这条软鞭却也使得虚虚实实，伸缩不定，抓了几下没抓住，反被他软鞭抽中手臂，啪的一声，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