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从中学旁边家属区出来,就对他喊道:“柳娃儿,不要去打牌了,再赌,只有把你家老娘输给别人了!来!过来划甘蔗耍。”
众人一顿哄笑,都知道他赌博,已经输得家徒四壁,成了破落户败家子儿,于是以前喊柳爷柳哥的,见了面都喊他柳娃儿了。
柳寻欢也不在意,败家后别人明的暗的对他言语上的羞辱,他已经历无数次,以前一起练拳的兄弟伙也不大和他来往了!并非势利,这是人性!他淡笑着走到甘蔗摊,接过甘蔗刀,买了几根甘蔗,站上凳子,立起甘蔗,准备和小街娃比划甘蔗,赌个输赢。
突然远处传来尖锐的警笛声,街上的野狗开始乱跑,冲由远而近的警笛声吠叫,瞬间烟尘四起,鸡飞狗跳。
警车后,是一连串的军车。军车上站了许多荷枪实弹的武警,押解囚犯游街。警车闪着警灯,广播反复播放押解的犯人判处的刑罚。
一瞬间人流就从各处旮旯角落钻出来,汇集到街道两边。人群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玉妃中学是重要的游街目的地之一,高年级的学生基本都接近成年,年轻人血气方刚,打架斗殴时有发生。
柳寻欢望着缓缓驶来的囚车,以及水泄不通还有不断涌来的人群,心脏咚咚跳得很厉害。
他预感到的场景果然发生了,卢照、卢勇,五花大绑,站在第一辆刑车最中央。背上立个牌子:贩毒,杀人,死刑!一把醒目的黑色十字叉将牌子上的字划去。
一到玉妃中学门口,卢照卢勇眼光就四处逡巡,毕竟这里是他们的母校。
卢照看见了甘蔗摊上手拿甘蔗呆立望着他们的柳寻欢,嘴里哼了声,别过脸去。
卢勇也看见了人海中的柳寻欢,眼睛立刻红了,囚牢中压抑许久的情感爆发开来,令他瞬间涕泗滂沱。
他对着柳寻欢吼叫道:“欢欢,欢欢,是你害了我啊!你当初为什么不拉住我啊!”
观望的人群和警笛声喇叭声人声鼎沸,柳寻欢根本听不清卢勇对他说什么。卢勇突然挣扎着往车厢上爬,他的手被反绑,根本爬不上车厢,但是他练武出身,力气本大,几个武警都制不住他。一个武警一枪托敲在他头上,鲜血顺脸颊流了下来,再一枪托,卢勇软软倒下去,然后被武警重新押起来。
游街队伍继续往前缓缓行去,卢勇突然回过头,对柳寻欢大吼道:“欢欢,帮我照顾我老娘!”
柳寻欢仍然没有听清楚卢勇说的是什么,他只是缓缓蹲了下来,双手蒙脸,没有哭泣,只是无声的眼泪,从指间,若小溪一般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时。
又是一日。柳寻欢和几个牌友,在鼻子巷对面一茶楼里斗地主。
半日下来,手气不顺,又输个精光。他垂头丧气出了茶楼,踟躇在街头。
街上一个小贩走过,有一声没一声,恹恹地喊道:“麻糖,又香又甜的麻糖。”
在不远一个巷口,他突然听到不远处一个女孩儿的声音脆生生叫他,“柳哥!”
他转过头,看见一个少女,吃着瓜子儿,斜倚着巷口石墙,笑吟吟地望着他。
少女脸是瓜子脸儿,敷了水粉,抹着姻脂,搽了口红,弯弯的刘海将前额盖住了,发型是现在女孩子最流行的披肩长发。因为是初秋,她穿了件斑马纹的长衫连衣短裙,很便宜的地摊货,但是很合身,很好看,漂亮的女孩子,穿什么都好看!她的连衣裙衫的马蹄袖口很长,将手遮了大半,却将纤细的整双腿露出来。因为夏日常穿短热裤的缘故,她的腿带米脂色,却非常紧致纤细修长,性感而扯人眼球。
柳寻欢一看是个十六七岁,很年轻的少女在对他说话,但他不认识这个女子,于是不太确定地说道:“你是叫我吗?”
“嗯!我最近经常见你在街对面那家茶铺打牌。我在茶铺外面窗口看你很久了,你瞟都没瞟过人家。”这少女噘着嘴,有些生气地娇声说。本来和柳寻欢第一次说话,不应表现得如此亲热,但她却没有一点掩饰做作,说得那样自然亲切。
“哦!兴许是太专注了。”柳寻欢却是有气无力地说。
“柳哥,你太老实了,你不是他们的菜啊,今天你又四个包包一样重了吧?”少女打趣他道。
柳寻欢心头想,你个小屁孩,懂个什么,懒得跟你费口舌,也就没有再答理少女的意思,他手抄进裤包,要离开。
“诶!人家好意等在这里提醒你,你怎么连人家的名字都不问下就走,真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