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也开始模糊一片,周围是一片片白茫茫的混沌。
她看不到,也听不到。只有脑子里一幅幅挥之不去的影像扯得心脏生疼,足以令人发疯。完颜旻,南傲天,溪娘之死,还有那两滴噩梦一样融合在一起的血,每一幅画面都是赶也赶不走的魔障,纠扯着每一根敏感又迟钝的神经。
“完颜旻!你个笨蛋!你个混蛋!”
他从来,就没有给过她真正的信任。他在朝堂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使他最为坦诚的想法昭然若揭。即使没有今天这两滴血,也会有明天的八滴血,后天的十滴血。
她早就应该明白,她模糊不清的身世是完颜旻心底抹之不去的芥蒂,也会是横在他们之间永远的屏障。
有些感情就如同空中飘舞的苇草,随便一阵风吹来,就足以那根摧折细嫩的茎,一刀两断。
“月丫头,是你吗?”
恍恍惚惚里南月用所剩不多的神志分辨出风雨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声音,似十分熟悉。
混沌的黑暗里奔过来一大团暗红的颜色,在马背上高高下下地颠簸。
那团颜色移动的速度非常快,近了一些之后,暗红变成鲜红。
她认出那是钟落。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有些平静的愤怒。
有时候一个人的狂欢被别人当作痛苦,这是一件让人有些郁闷的事。
有时还要大发慈悲强行安慰,这是更让人郁闷的事。
“找你。”钟落回答地有些呆滞和生疏,也有些小心翼翼。
南月脸上全是水的样子令他感到惊异和痛楚。
他什么时候见她不是欢蹦乱跳的样子。那颗脑袋里层出不穷的鬼把戏,从来都是她笑,别人哭。
有次两人划拳比酒,南月无意间告诉他自己是无泪之人。
可是为什么雨水流在她脸上,像极了万恶的眼泪,每一滴都打在她脸上,却戳在他心上。
“找我做什么,你也来看笑话?”她顶着湿漉漉亮晶晶的头发,无神地质问。
“我去过椒房殿,知道皇兄把你禁足……我只是,我只是来这里碰碰运气。”钟落有些语无伦次,他是多希望在这里碰到她,却在见到那张小脸儿的第一刻又断断不希望在这里碰到她。
南月脸色苍白如纸。
“就算你是南家的女儿,他如何能这般对你!”钟落的吼嗓里突然带出怒音。
“他是君王,君王的眼里不能容下钉子,我就是那颗钉子。”
南月声音颤颤地说着,突然仰面倒下。
“月丫头!”
钟落一个旋身,从自己的马背上跃起,跳到南月那匹棕红色马的马背上,接住她虚弱而冰凉的身躯。
钟落心一横,抽紧了马鞭。
“驾!”拇指的关节处骤然凸起,马蹄在湿润的草地里奔跃,抛起一坑一坑明晃晃的水迹。
一红一白的狼狈身影乘着黑夜离去,马蹄声消失在去往钟王府的方向。
皇兄,从小到大很多东西落儿都可以让给你。唯独这次,既然你不屑珍惜,不如让我们公平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