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蕊还是没叫,她说:“我现在觉得,有个亲人真好。”
应夏明白,她指的,是肚子里那个孩子。
这顿饭柳蕊吃得很开心,应夏却不是特别愉快。
中间应夏还是去偷偷结了账,钱不多,就两百多,但是柳蕊的钱比她的用处大。
走到门口柳蕊还在自责,“说好了我请你吃饭的。”
应夏:“没关系,下次。”
柳蕊脸上都是灵动的神色,“我以后还可以找你吗?”
应夏:“当然。”
柳蕊摆了摆手,踩着轻快的步子走了几步,应夏忽然叫住她。
“柳蕊,你上次说你想做一个像我这样的人,你不需要,你比我想象中要勇敢得多。”
柳蕊站在七八米开外的地方,应夏清晰地看见她眼眶和鼻子慢慢红了,仍旧对着应夏用力地挥了挥手。
应夏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低头看手机,陆锦川说还有五分钟到。
陆锦川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心爱的姑娘靠在门口的墙上发呆,外套披在肩上,袖子都没有穿进去。
陆锦川下车站了有半分钟,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但她没发现他。
他看了一会儿,走过去问:“怎么了?”
应夏回过神,想了想,“这个女孩子,有些触动到了我。”
陆锦川听她说过柳蕊的事情,“怎么触动?也想生一个?”
应夏摇头,“她什么都没有,甚至除了她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期待着孩子出生,但她还是坚持把孩子生下来。”
陆锦川“嗯”了一声,“听起来是有一种孤勇。”
应夏低眸,眼里的情绪都藏了起来,也把剩下的话藏进心里。
如果不是应辉的坚持,这世上根本不会有她这个人,她会在还没有意识的时候无声无息的消失。
这个世界上,只有应辉期待过她。
陆锦川微微蹙眉,那一瞬间,忽然就明白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上前拥住她,手掌压在后脑勺摸了摸,“我不恨他,我感谢他的坚持让你出生,让我有了你。”
她什么都不说,他也懂她,她甚至也不用问就知道他明白,这是两人之间慢慢建立起来的一种默契。
应夏从他怀里抬起头,“我现在是不是特矫情?”
陆锦川低头亲她的发顶,“不会,任何没和你有相同经历的人,都没有资格说你矫情。”
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大部分从有意识起就有过自己不受这个世界欢迎的想法,认为他们和别的孩子不一样。
所以没有像她那样孤苦伶仃的生活过,又怎么会知道一个人的期待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应夏轻吐了口气,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们走吧。”
陆锦川观察她的脸色,她情绪恢复太快了,就这么一会儿,淡然又重回脸上。
陆锦川黑眸锁住她,“确定没事?在我面前,不用强撑。”
应夏抬眸,眼里盛了点狡黠,“我就是趁机向你找安慰而已。”
陆锦川指尖在她脸上拨弄了一下,并不揭穿她,“中午吃饱了吗?”
应夏点头,“这家的菜还可以,物美价廉,下次带你来吃。”
陆锦川应声,拉开后座车门让她上去。
刚坐稳,前排座椅中间忽然探出个头来。
一个黑不溜秋的脑袋上顶着寸头,龇牙咧嘴地笑出两排白牙。
那白牙中间挤出几个字,“太太好。”
应夏:“……”
陆锦川也从另一边上了车,淡淡扫了一眼,说:“转回去。”
邢远收了笑容,转过身正襟危坐。
应夏稍稍偏过头看向前排,“你这是去山西挖煤了?”
邢远回头,“没有,我就是出了趟差。”
邢远说话的时候,嘴皮子上下翻动,时不时露出里面的白牙。
应夏想笑又觉得不尊重人,忍了忍,“你转回去说话我也能听见。”
等邢远转回去,应夏凑到陆锦川耳畔,“你真把他支非洲去了?”
陆锦川手肘支在车门上,撑着头,勾了勾唇角,“上次去云南的时候,欠了别人一个人情,他看上邢远了。”
应夏看着他,“哪种看上?”
陆锦川挑眉,伸手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想多了,骁爷看他办事牢靠,借用了一段时间。”
说完又补了句,“放心,是正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