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边一座巨大的书架几乎盖满了整个墙壁,书架上书籍如云堆积如山、书架前的案几上笔墨纸砚整齐排放。/若不是那边的云影纱帘鸳鸯绣床,我还以为这是一间书房呢。一阵唏嘘,可见房子的主人生前是一个多么喜欢读书的的女人。
西面的墙壁上,一把凤尾潇湘剑静静地挂在墙上,旁边是一把凤栖梧桐的古琴,一剑一琴,遥相呼应,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关于琴心剑魄的旧梦。
抬头看向正面的墙上,一下子呆住了,那是一幅画像。画中的女子,高高的朝天髻,一袭红色的烟纱碧霞裙,面貌端庄气韵高华,一双眼睛皎洁明亮而又散发着豪爽和英气,眉心嘴角噙着一抹女王一般淡静雍容的微笑,如同一枝傲然屹立的冰雪红梅。那个女子,应该就是李世民的母亲——太穆皇后窦氏吧。
回眸之间,目光所及之处,李世民已然静静地跪倒了:“娘亲,不孝孩儿世民回来看您了——”语声哽咽处,一抹泪水滚滚滑落。
“世民——”摸了摸脖子里的凤凰流云佩,怀着一抹异样的感慨,静静地跪在了李世民的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
“新月,这就是我的娘亲,你瞧,她还是那样美丽——”李世民抬起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墙上的画像轻轻说道。
“是的,能把美丽和英气很好地统一起来的女子,新月的确很少见过!”带着一抹发自内心的敬意叹道。
“我的娘亲,是世上最最了不起的女人!新月,你听过我娘亲的故事吗?”李世民回过头来,眼睛里含着一抹闪闪的光芒。
“在世人的眼睛里,李家的天下是我父皇一手打下来的!可是,他们不知道,这一切,丝毫不出母亲的预料之外。可以说,从晋阳起兵到入主长安,每一步都有母亲高瞻远瞩的谋略和料事如神,而我们,不过是跟随母亲的策略一步一步往前走。”李世民的眼睛静静地望向了远处,仿若隔着无尽的黑夜,他真的又一次见到了他的母亲太穆皇后。
他的语声轻柔,还带着一抹由衷的骄傲:“娘亲的娘亲,也就是我的外祖母,出自北周皇室,是尊贵无比的襄阳长公主,娘亲从小聪慧伶俐,读书过目不忘,深得她的皇帝舅舅的喜欢,所以从小长在皇宫之中,是北周上下都敬慕的迎阳郡主。那一年,她的舅舅北周武帝新娶了来自突厥的公主为皇后,可是婚后却并不宠爱这位皇后,新皇后终日愁眉不展以泪洗面。娘亲见了,就对他的舅舅说:舅舅,你应该对皇后好一点,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呀,她代表的是整个突厥,如果舅舅对皇后好,就能和强大的突厥搞好关系,这样别人就再也不敢来骚扰我们的国家了。——那一年娘亲只有六岁!”
六岁?六岁!我的嘴巴张得大大的。
六岁时候,我在干什么?上幼儿园、玩耍、看小人书——唉,差距怎么就这样大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再次抬头对着上面的太穆皇后的肖像十分敬仰地看了又看。
“虽然宇文邕算不得多么雄才伟略的皇帝,可是娘亲对于这位舅舅,却视同父母。那一年,杨坚篡位,娘亲得知消息时悲愤交加,她大喊三声:我好恨啊!她说但凡我是个男儿身,一定握剑上阵亲手杀了杨坚,将舅舅一家救出这水深火热之中!”说到这里,李世民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绚烂的骄傲和自豪。
“哇,难怪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啊!这是不是就叫做有其子必有其母啊。像我这等头脑简单的人,一定生不出什么优秀的儿子了!唉!”轻声嘀咕着,心思之间对于太穆皇后的敬意简直是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一回头,正对上李世民好奇的目光,“我,我什么也没说啊!”脸一红,支支吾吾嘴硬道。
“是吗?你要是生不出这样优秀的儿子来,宇文新月,我还有什么指望啊?”他的唇角似笑非笑。
“什么?”突然明白了这个人的言外之意,一个回头,拿手捂住脸,想笑又不敢笑,想哭又没有眼泪——尴尬到恨不得挖地三尺找个地方钻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