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的,说后妃不得与家人长久相见,怕的就是与家人相见过于频繁,牵扯了心思,不能专心为皇上诞下皇嗣。本宫在子嗣上一直不能如愿,如何还能厚着脸皮去求恩典。”
见萧绾心如此,壁珠急道:“二小姐,您也实在是忒小心了。莫不说宫规不曾说后妃不可再见家人,即便是有这么一条规矩,如今二小姐这般得宠,只要跟皇上一说,皇上保准就答应了。”说罢,壁珠饮了一口蜜茶,这才又道,“更何况,二小姐您自入宫以来,老夫人与三小姐便一直不曾探望过您。您也是忒委屈了。”
壁珠便故此自顾自地说着,可萧绾心的眼眸却是渐渐地暗淡了下去。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思念家人呢?只是,自己终究不过只是一个小小妃嫔罢了,能做什么呢?即便是自己当初被贬为庶人,逐出未央宫,父母与妹妹都不曾与自己相见,为的就是避嫌。若不是大哥哥一向是个胆子大的,只怕是连哥哥的面都见不到。
算起来,只要进了这未央宫,即便是出去了,也总是有着千丝万缕的羁绊。而这羁绊,终究是无法逃脱的……
身为天子妃嫔,有多少的不如意,有多少的辛酸,都是不能说出来,只能往肚子里咽的。
即便如今自己重回宫廷,再度成为了慕容景天身边的宠妃,自己又如何能这般肆意会见自己的家人呢?这样的父母子女相聚的情景本是平常,但若是落在旁人眼中,只怕就变成了她萧绾心恃宠而骄。而自己,不得不避嫌。身处后宫,便也是不得不小心谨慎。
萧绾心想到此处,只觉得心中酸涩烦闷。萧绾心微微仰首,旋即瞧了一眼瓶中的绿梅花枝,便缓缓道:“如今在腊月里,当真是百花凋谢,没什么看头了。只是,这绿梅当真是极好,虽然开在冬日里,却别有一种清爽气息。”
壁珠撇撇嘴,不屑道:“这绿梅萼绿花白、小枝青绿,有什么好看的,倒不如红梅簇簇,若是下了雪,红红的就像是火烧云一样,那便更是最好看的了。”
萧绾心含笑道:“红梅的样子固然极美,但却是多少有些妖冶了。且宫中的红梅花香过于浓郁,也是损了梅花的雅致。倒不如这绿梅,样子清爽大方,才是梅花中的稀世佳品。”
壁珠自己说不过萧绾心,便只得懦懦道:“是,二小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
只见萧绾心的唇边含了一缕清浅的笑意。萧绾心淡然道:“对了,本宫记得纯贵嫔极为喜爱这些清雅的花朵。壁珠,你吩咐小德子折好了绿梅花枝,让小德子送到纯贵嫔的棠梨宫一些,就说是皇上赏赐的。”
“是。”壁珠应了一声,忙去了。
见壁珠走得远了,蕊珠这才忧心忡忡地道:“怎的二小姐不告诉壁珠真相呢?”
萧绾心叹了一口气,这才无奈道:“壁珠一向是个火爆脾气的,本宫若是告诉她,说本宫恐怕将终生不孕的流言便是本宫自己传出去的,只怕壁珠会接受不了。”
“二小姐……”蕊珠思忖着道,“壁珠虽然有时为人莽撞,但却是一心一意维护着二小姐的。若是二小姐跟壁珠把话说明白了,壁珠也是会体谅明白二小姐的用心的。奴婢瞧着壁珠眼下的样子,也是心疼。”
萧绾心失笑道:“蕊珠,你与壁珠认识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这个时候却是这般糊涂了起来?”萧绾心抚了抚桌上的绿梅花枝,缓缓道,“壁珠固然一心为本宫,但她却是个肚子里藏不住话的。若是壁珠知道了这事儿,即便不会四处张杨,也必定会让人看出疑点。”
说罢,萧绾心微微闭目,道:“可是,蕊珠你就不一样了。出了这柔仪宫,你就是个没嘴儿的葫芦。许多事,本宫只说给你听,也是稍稍放心一些。至于壁珠……罢了,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蕊珠无奈,只得福了一福,低低道:“二小姐聪慧,奴婢自叹不如。”这个时候,蕊珠却是又不安似的道,“只是,传出去了这样的话,奴婢怕皇上,怕皇上也会心存芥蒂,不愿意亲近二小姐了——”
“你怕皇上,本宫却是更怕皇后。”只见萧绾心的眉眼之间略微泛起了一丝厌恶的神色,道,“如今皇后娘娘独独有孕,更是在凤寰宫中好好的养着。皇后娘娘这一胎,估计是不会出什么差错了。这个时候,倘若是哪一个妃嫔有孕,皇后都会容不下她。”
蕊珠猛地一凛,低低道:“是,奴婢明白了——”
萧绾心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柔声道:“更何况,本宫让高慕白给本宫诊治过。本宫接连两次小产,且第一小产的时候已经是有了七个月的身孕了……这两次小产,当真是损害了本宫的身体。以后,本宫或许当真再难生育了。”
蕊珠鼻子一酸,勉强劝慰道:“还请二小姐放宽心。如今皇上这般宠着二小姐,二小姐一定会有孕的。”
萧绾心苦笑一声,无奈道:“能不能怀得上孩子,是上天赐的福气。能不能保得住孩子,则是母亲的本事。”
说罢,萧绾心眉眼一冷,旋即道:“未央宫中的诸多手段层出不穷,让人应接不暇。本宫自认为没那个本事能保得住孩子安稳长大——既然如此,又何必让孩子来这世上一趟,白白遭罪呢?”
“二小姐……”蕊珠摇头叹息道,“二小姐,您——您实在是受苦了。”
萧绾心微微抬起头,仿佛拼命不让眼泪掉下来似的,低低道:“倒是也没什么,本宫也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人活一世,想得到什么,总得先放弃什么。若是事事皆要好胜逞强,那便是不给自己活路了。”
“如今绾儿说话,倒是颇有禅意。”只见外头是慕容景天打了帘子进来,正笑吟吟地看着萧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