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景天才略微放松一些,只是伸手拿过茶杯,缓缓饮了一口茉莉蜜茶,这才道:“朕自问喝过的好茶也算是不少,怎的每每来你的宫中,都觉得唯有你宫中的茶水别有风味呢?”
萧绾心掩嘴笑道:“品茶固然是风雅之事。只是,臣妾不过是深宫妇人,哪里懂得什么风雅呢?”萧绾心用自己的纤纤玉指划过茶杯上的花纹,淡淡道,“臣妾让下头的人制来茶饮,也不过是用以缓解口渴罢了。皇上若是觉得臣妾宫里的茶饮好,想必是因为臣妾小厨房里的油烟味儿浓了!”
慕容景天不由得失笑道:“你呀,最喜欢说这些负气的话。”
说罢,慕容景天却是顿了顿,方才道:“只是,绾儿,你的话也是在理。朕喝过那么多的名茶,皆是精雕细琢。如此制来的茶饮,味道虽佳,却是‘高处不胜寒’的寂寞意味。”
话说至此,慕容景天便又缓缓地饮了一口,方道:“朕唯有在你这里,方才是能品出粗茶淡饭中别样意味的美好时光。朕也唯有在这个时候,才觉得自己像是一个真正为人丈夫的男子。”
“皇上——”见慕容景天如此一说,萧绾心便半含娇嗔道,“难道皇上是嫌弃臣妾宫中的膳食不好,粗俗不堪么?”
“怎会?”慕容景天将茶杯随手放在一边,旋即轻轻握住了萧绾心的手,柔声道,“朕去旁的妃嫔的宫里,她们都是一味地巴结着朕,仿佛生怕把朕给惹恼了。唯有在你这里,唯有在你的柔仪宫,朕才觉得自己像是个男人,像是个丈夫。”
慕容景天微一用力,将萧绾心揽在怀中,柔声道:“朕方才见你半含愁怨地赏玩那几枝绿梅,便觉得你仿若是等待夫君归来的寻常妻子,满心都牵系在夫君的身上。”
说罢,慕容景天将自己的头微微埋在萧绾心散着淡淡香气的发间,轻声道:“朕唯有在你这里,才是最放松的……”
萧绾心清浅一笑,旋即无声无息地逃离了慕容景天的怀抱,只是以宽大的衣袖遮面道:“旁的也就便了,这绿梅乃是稀世佳品,岂是寻常人家可以随意把玩的。正如臣妾,即便想做一个寻常的妻子,却始终无法如愿——因为,臣妾是这柔仪宫的宸妃。臣妾所能做的,不过是临风窗下,默然盼望夫君归来罢了。”
慕容景天笑了笑,道:“绾儿,你入宫多年,难得还保有当年的心性。”
听了慕容景天的话,萧绾心却是微微一怔——
当年的心性么?自己果然还是当年的心性么?倘若是依旧是当年的心性,自己便不会按着如今的时节,描好了精细的梅花妆,又特意除去了桃夭香粉的气味,反倒是让壁珠寻了上好的梅花汁子来洒扫内殿,让内殿之中到处都是梅香清逸。
更何况,自己又在瓶中供上了这般珍奇的稀世绿梅了——
纵观柔仪宫内殿之中,处处都是简单质朴,清醒典雅。可唯有萧绾心才知道,即便是这样的“简单”,却也是着实费了一番心思的。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慕容景天是个极好附庸风雅之人。而萧绾心唯有投其所好,才能使他常留宫中。
只是,这样的心思,自己是万万不能告诉慕容景天的。见萧绾心怔怔地出神,慕容景天生怕是自己那句话说错了,惹得萧绾心不高兴,便赶紧不禁柔声道:“绾儿,你怎么了?”
萧绾心收回心绪,笑着道:“皇上光顾着跟臣妾说话了,倒是快让这茉莉蜜茶放凉了。皇上,如今是在寒冬腊月里,而这茉莉蜜茶也唯有温热的时候才滋味最好……”
“是么?”慕容景天略微饮了一口茉莉蜜茶,旋即道,“朕怎么觉得你宫里的蜜茶格外清新呢?朕这一口下去,只觉得仿佛置身于花丛之中,朕反像是翩跹蝴蝶了。”
萧绾心含笑道:“皇上有所不知,臣妾宫中用于制茶的茉莉,皆是双瓣茉莉。这双瓣茉莉花朵洁白不说,更是十分丰腴。用这样双瓣茉莉制成的蜜茶,花香醇厚,吐香绵长,更是独具风味。”
慕容景天略一挑眉,不由得道:“虽无艳态惊群却有清香压九秋。茉莉花型极美不说,且茉莉花的花叶皆有治目赤肿痛、止咳化痰的功效。说起来,茉莉倒不似寻常花朵那般,美就便了,其他一无是处。”
“冰雪为容玉作胎,柔情合傍琐窗隈,香从清梦回时觉,花向美人头上开。”萧绾心含笑道,“王士禄的一首《咏茉莉》,算是说出茉莉的精魂了。”
说罢,萧绾心为慕容景天倒好茶,方才柔声道,“多数茉莉由初夏至晚秋开花不绝,乃是花中一绝。只是如今,乃是梅花的天下了。”
慕容景天笑道:“说到梅花,你殿中不供着几枝上好的绿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