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
外面华灯初上,鼻血和嘴里的血不流了,凝固在嘴唇上与嘴里,方向盘与座椅上都是,面无表情地抽来面纸一一擦掉,把自己弄成没事人一样继续开车。
窗外的光线将他的脸切割得时明时暗,他的车很快驶进温氏大楼地下停车场,如往常一样搭电梯直上顶层。
在休息室的洗手间,他打开水龙头冲洗着手指缝隙间的血渍,水流哗哗冲刷,带走了一大片腥红。
外面响起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温若娴出现在面前,目光顺着温贤宁惨白的脸色,很快看到水池里的一片鲜红。
温贤宁脸上仍然没有什么表情,仿佛这些不是他的血,而是他不小心沾染上的红色颜料。
洗完手,他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手,抬眼看妹妹,“若若,怎么突然就来了?”
“哥,出什么事了?”温若娴看着温贤宁如灰般白的脸色,仿佛又在一瞬间看到四年前的大哥,也是这样,面孔比医院的白床单都要白,可又觉得不一样,那时候大哥虚弱不堪,眼前的大哥虽然也虚弱,却有一丝说不上来的硬气。
温贤宁放下毛巾,朝妹妹温和一笑,“能有什么事?”
他越是没事人一样,温若娴越觉得事态严重,试问这世上谁能把定力最好的大哥气得这样,恐怕只有一个人能有这样本事——唐珈叶。
大哥既然不想说,温若娴也没有再问,迂回话题,“上午妈给我打电话,哭得不行,要我来劝劝你……”
抬手打断妹妹话,温贤宁面色平静无波,“不提这事好么?”
温若娴点点头,“我不是来帮妈说话的,其实在电话里我也在怪妈,她和爸一样自私,为什么总是不肯为你考虑?你看他们对我,对修洁,总是有求必应,偏偏对你……不公平……”
讲到这里,妹妹有些愤愤不平,温贤宁极淡一笑,“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公平?时间不早了,你也忙工作忙一天,早点回去陪君易和嘉宝嘉贝。”
“没事的,哥,我再陪你一会儿。”温若娴瞧着温贤宁的脸色心疼不已,去外面给温贤宁泡了杯茶,给他提提神,“你晚饭肯定没吃,出去吃点东西。”
“不了,我不饿。”摆摆手,拒绝了妹妹的好意,温贤宁低叹着坐进办公桌后的椅子里,这时候哪有心情吃饭,他忘不了唐珈叶那沉痛又悲伤的眼神,那么清晰,象火烫在心上。
她虽然没有哭出声,可他满耳朵里全是她的哭声,那么悲痛。
隔了这么远,那哭声令人心碎,双手指节揪紧,他很痛,仍然很痛,五脏六腑被人揪出来踩的痛,难以自抑,想自残,想即将再在自己的心上补几刀。
那个在法国出生,从未谋面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他该死,真的该死!
她说得对,他怎么还不死?最应该死的人是他,是他才对!所以就让他流血而死,让他死掉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