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恶灵公式

睡着了，但他怕这一摇，惊醒的是一只女丧尸。

    就在此时，薇儿的睫毛颤动起来，而且频率飞快，凯知道，那是一种痉挛。

    薇儿的眼帘在痉挛中渐渐打开。

    凯之前幻想的自己和薇儿的结局，很多年以后一具骷髅搂着另一具骷髅宁静死去，那已经是美好的泡影。

    现在即将出现的结局是，一只饱腹的女丧尸，和一堆热腾腾的血骨。

    又或者，一男一女两具失去了生前记忆的丧尸，永远在这个机械世界中游荡，无数次擦肩而过，却再也不相识。

    薇儿的眼帘，最终以圆睁着双眼的方式打开了。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那纤维网交错的视网膜，接受了薇儿的去世。

    而他的双臂，依然不愿接受地，不甘心地抱着它。

    薇儿丧尸扬起了脸，第一眼便看到了凯近在咫尺的脸，从而确认，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时间，便拥有了一大块鲜肉。

    这让它爽翻了，和所有丧尸表达兴奋的方式一样，薇儿将自己那韧带异常发达的嘴张大到极限，尖牙和牙龈全然外翻，冲凯嚎叫。

    凯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地看着前一刻还是薇儿的它。

    就像它生前不会说话一样，那嚎叫也是嘶哑的。

    薇儿丧尸保持着嘴巴撑大到极限的样子，朝凯的脖子毫不犹豫地吞噬过去。

    求生的本能，让凯一只手抓住薇儿的额头，另一只手死死卡住对方的脖子，拼尽全力挡住这一大口吞噬。

    薇儿丧尸用额头使劲往凯这边顶，嘴巴依然张大到极限，口水凶残地流淌，表现它有多爱这团肉。

    那对腥黄的眼球，就像两只刷着亮漆的木柱子，诡异地摆动着。那就是它唯一的眼神，薇儿那拥有万千情愫的、会说话的眼睛，已在尸变中被摧毁殆尽。

    突然之间，薇儿丧尸伸出双手，一边一个地攥住了凯的两只手腕，然后往下一扳，凯因此被对方反制。

    吞噬因此变得流畅无阻了，薇儿那依然张大到极限的嘴，迅猛向前吞去，流畅淋漓地含住了凯的光脖子。

    没有任何犹豫，任何迟疑，两排尖牙全然没入凯的脖子，相当饱满的一口。

    薇儿丧尸那生来空虚的口腔，被满满的肉填满了，它好满足，好快感。

    接下来，扑滋扑滋的啃食声便不绝于耳。

    凯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活像月食的递进一样，被渐渐吃到快消失了。

    暴露而出的脖子内腔，由于接触到空气而感到阴凉。但很快又因为动脉、静脉被咬断，血液浸润，脖子又感觉到了温暖。他清晰地感觉到，薇儿的牙已经接触到了自己的喉结骨，它的舌头在喉结骨上冰凉地舔了一下。然后，它叼住喉结骨，甩着脑袋将其往断的咬。

    与喉骨相连的脊椎，因此受到了强烈的神经刺激。

    导致凯的身体出现了一阵阵严重痉挛，痉挛带动他的眼球朝头顶方向翻上去。

    最后一波痉挛，让凯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瞪圆了失魂落魄的眼睛，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发现自己坐在原地，四周一切依旧，什么都没发生，原来刚刚发生的只是一场梦。

    至于薇儿，依然偎在自己怀里，一动不动。他吞了口唾沫，继续大口呼吸，恐怖的气息依然没从脑中彻底消散。

    神志还没彻底清醒的凯，一时半会还搞不清——梦境究竟是从哪个时间段开始的。

    自己之前看到的，薇儿左脚鞋子上的一排破孔，最边缘的一个孔渗着血迹，究竟是自己梦境的景象？还是自己睡着前一刻真实看到的？

    凯直截了当地就去查看薇儿的左脚鞋子。

    就在这一刻，他怀中的薇儿腾地扬起了脸——两只圆睁的眼睛里只有眼白。

    意识本来就混乱的凯，惊叫了一嗓子，用两只手掌撑在地上，两腿乱蹬，不断往后退。

    薇儿却将藏在眼皮里的瞳孔翻了下来，恢复了人样，她揉了揉发疼的双眼，然后忍不住掩起嘴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用另只手指着滑稽的凯。

    那笑依然无声无息。

    凯松了口气，依然没忘记自己要做的事，迅速爬到薇儿身边，不经女孩允许便抓起她的脚来检查。

    薇儿被对方这粗鲁的举动吓到了，本能地砸了他一小拳头，见他仍不罢休，便撅起了嘴，掀他让他离自己远点。

    凯顾不上这些礼节，他看到了，薇儿的左脚鞋子上，真真切切有一排丧尸尖牙咬出的孔洞。

    但其中有一个孔洞渗着血迹，确实是自己梦里臆想出来的画面。

    因为现实中，

    不止是一个孔洞，

    而是所有的孔洞，

    都渗着淡淡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