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四,上午,杨玄感兵临上春门,誓师于上春门外,“我身为上柱国,家累钜万金,至于富贵,无所求也。今不顾灭族者,但为天下解倒悬之急耳”
这次誓师中,杨玄感振臂高呼打倒独夫民贼,却依旧不提新皇统的建立,这让大部分追随者在惊讶之余颇为忐忑,也愈发焦急。没有新皇帝,就没有“大义”,就没有号令天下的大旗,这对兵变的未来十分不利。
同日上午,东都留守樊子盖下令,斩杀裴弘策。东都震惊,贵族官僚无不惊骇,东都军民更是股战而栗。
紧接着越王杨侗在杨恭仁、樊子盖的陪同下,巡视了皇城的东、南两城,鼓励卫戍将士们浴血奋战,誓守京师。
杨恭仁急书河内,请河内郡做好越王和中央退守河内之准备,又命令武贲郎将李公挺,不惜一切代价确保盟津和邓津两条渡河通道的安全,又急告荥阳太守郇王杨庆、荥阳都尉崔宝德和虎牢守将刘长恭,请他们在坚守天堑防线的同时,务必确保虎牢之安全,千万不要让杨玄感攻陷了虎牢。虎牢失陷,杨玄感的大军进入荥阳,便与齐王杨喃形成了夹击之势,天堑防线就无力阻挡齐王进京了。
同日上午,李风云出现在了积翠池北大堤战场上。韩相国闻讯,飞马来见。
韩相国本来对杨玄感还抱着一丝希望,毕竟在豫州战场上,他迫于形势和家族重压,向李风云妥协了,虽然不至于背叛杨玄感,但先是被李风云玩弄于股掌之间,后又对李风云惟命是从,甚至把李密都直接抛到一边不予理睬,所以很多事很多做法他都违背了对杨玄感的承诺,某种意义上也算背叛了杨玄感。只是他本心并不想背叛杨玄感,他还是想追随杨玄感,李风云就是一个土鳖,和鸿鹄一般的杨玄感根本没有可比性,就算韩家长者的忠告有些道理,然而事实不容置疑,难道李风云这个土贼还比杨玄感这个高大上的贼更有前途?
杨玄感来了,李密也去见了,一夜过去了,现在太阳都快到头顶了,但依旧音讯全无,这说明什么?说明韩相国在杨玄感的眼里毫无价值,纯粹就是一把刀,一个工具。狡兔死,走狗烹,如今这狡兔还没死,自己这个走狗就被抛弃了。韩相国非常寒心,最后一丝希望碎裂了,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杨玄感这等高高在上的豪门权贵的眼里,不要说有什么地位了,就连一条狗都不如。
看到李风云,韩相国开口就问,“蒲山公(李密)可曾回来?”
李风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越国公(杨玄感)现在在哪?”
“正在上春门誓师。”李风云说道,“誓师完了,蒲山公就会回来。”
韩相国怨气更盛,我拼死拼活从宋州杀到豫州,从豫州杀到京畿,没有功劳也还有苦劳,再说没有我突破伊阙杀进京畿,吸引了东都注意力,你能这么顺利这么快地杀到东都城下?结果我在你眼里一钱不值,狗屁不是。我有自知之明,没资格加入你的决策层,但如此盛大的一个誓师大会,你好歹也邀请我一下,象征性地安慰我一下吧?你这未免太过薄情寡义了吧?
韩相国暗自咒骂了几句,调整了一下情绪,问道,“皇帝是谁?”
这事他非常关注,杨玄感兵变的目的就是更迭皇统,换一个皇帝,而这个皇帝的人选一定程度上决定了兵变的成败。皇帝选得好,各方势力都支持,兵变就成功了一大半,反之,皇帝选得不好,人人唾弃,即便你杨玄感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也休想逆转乾坤。
李风云摇摇头,“据某所知,这次誓师,只字未提皇统更迭。”
李风云对上春门外的誓师实际上一无所知,但他可以肯定杨玄感不会提到皇统更迭,因为杨玄感的目标是西京,是关中,而不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一鼓可下的东都。现在他担心的不是杨玄感怎么做,而是齐王杨喃能否看清形势、守住本心,能否信守承诺、遵守约定,如果齐王杨喃控制不了自己的**,拒绝不了他人的蛊惑,执意进京抢夺皇统,那就麻烦了,最终不但害了他自己,还有可能把联盟这几万将士一起葬送,至于韩相国这零零碎碎上十万的宋豫义军更是无力挣扎,只能做殉葬品了。
虽然在他记忆的历史中,韩相国和这支义军队伍并没有杀进京畿,仅仅止步于豫州的襄城就溃败了,韩相国也被砍下了头颅,但那毕竟是死在卫戍军和地方官府的手上,如今却要死在他的手上,这让李风云无法接受。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完全背离了他试图改变历史的初衷,只是如今若想拯救这支队伍却是千难万难,李风云当真是欲哭无泪,感觉自己是不自量力,作茧自缚。
韩相国吃惊了。如果说杨玄感在黎阳举兵之初不立新皇帝倒也说得过去,现在到了东都城下,他还是不立新皇帝,那就说不过去,未免让人浮想联翩了。难道他还想等到攻陷东都之后再立新皇帝?那假如东都迟迟攻不下来呢?岂不把他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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