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战的最大功劳也就拱手送给了他。煮熟的鸭子眼睁睁飞了,孟坝当然郁闷至极。
奚人的阴郁情绪韩世谔看得清清楚楚,但他是什么人?他连联盟草根将领都不屑一顾,几个东胡酋帅哪里入得了他的法眼?韩世谔一来,大权独揽,首先就把马军的攻击之策全盘否决了,接着拿出了一个马步军联合作战计划,也不征求马军将领们的意见,直接下达命令,根本不容部属们讲话。
于是气氛就不对了,辱纥王部两大将领孟坝和沃野,对韩世谔和豹骑军产生了强烈的抵制情绪。他们头一次见到韩世谔,久闻其名,说仰慕是有一点,不过那是建立在自身利益不受损失的情况下,现在韩世谔眼里根本就没有他们,咄咄逼人,骄横跋扈,气焰嚣张,不要说平等对待了,就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似乎稍有不满,就要举刀杀人了。他们可以接受冲锋在前,但不能接受一个陌生人像狗一样的把他们呼来喝去。
相比起来,他们更愿意与井疆六斤蜚和尔朱天啸合作,虽然这两个白狼的得力手下,曾经与他们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但如今双方化干戈为玉帛,是携手合作的盟友,就算彼此心中的仇怨难以化解,只是大敌当前,就算心不甘情不愿,也要齐心协力,谋取共同利益,否则就是自取其祸了。
好在天亮后就要开战,而且这一仗胜券在握,即便有矛盾有意见也暂时放在心里,等到这一仗打完后双方继续合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所以孟坝和沃野也就忍气吞声了。
看到几位将领都沉默不语,韩世谔心情很好,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加入联盟后最为嗤之以鼻的就是李风云那种“炒成一锅粥”的军议风格。领兵打仗就要一个声音说话,集思广益、群策群力,那都是统帅驾驭不力、懦弱无能的“遮羞布”,真正有能力的统帅,就是说一不二,一言九鼎,哪怕决策错误,部属们也要不折不扣的执行,唯有如此,才能在战场上一往无前,挡者披靡。
“你们是否知道,虎贲和骠骑现在到了什么位置?”韩世谔一边把手上的密信递给身后的卫士,一边望着孟坝和沃野,语气森严地问道。
孟坝不说话,面无表情,仿若不闻。沃野看了孟坝一眼,知道他不会开口,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复道,“虎贲和骠骑的埋伏位置是机密,我们不知道。”
沃野说的是奚族语言,韩世谔听不懂,但韩世谔知道孟坝和沃野都会说汉话写汉字,他们两人的态度明显就是对抗,就是挑衅。
韩世谔暗自冷笑,一脸鄙夷,眼里更是掠过一丝浓烈杀机。他当然知道这两个东胡杂种为何与自己对着干,依照他的性情,他早在鬼方就大开杀戒,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留着辱纥王部就是祸害,与辱纥王部结盟更是自寻死路。正因为这种观点,他对李风云进入安州后一系列安抚奚族的做法十分不满,虽然他也接受以夷制夷这种征服塞外诸虏的重要手段,但他更相信血腥武力,塞外诸虏就是一群残忍而贪婪的恶狼,只有屠杀,只有灭族,只有让他们肝胆俱裂,才能威慑和征服。
井疆六斤蜚暗自叹息,心情沉重。他之所以渡河而来与辱纥王部会合,实际上存有私心,他担心辱纥王部临阵倒戈,在联盟的背后插上一刀,虽然李风云给了辱纥王部承诺,但这些承诺并没有兑现,再加上双方仇怨甚深,彼此没有信任,所以该防备的还是要防备,小心无大错。然而,韩世谔也来了,而韩世谔的出现,直接把双方矛盾激化了,这大大增加了战场上的变数。
迫于无奈,井疆六斤蜚不得不出面打圆场,“沃野说,从时间上推算,虎贲和骠骑现在应该出了鹦鹉川。”
“具体在什么位置?”韩世谔追问道。
孟坝和沃野看到井疆六斤蜚主动维护他们,恶劣的心情略有好转,但他们不想回答韩世谔,韩世谔的傲慢和狂妄让他们愤怒,让他们有暴走的冲动。
“应该在鹦鹉寨或者会仙山。”井疆六斤蜚答道,“距离武列水东岸的牛头津口大约有六十里左右。”
“如此说来,虎贲和骠骑已经进入攻击位置,只待我们在西岸展开激战,他们就会呼啸而出,东西夹击。”韩世谔想了片刻,大手一挥,“传令各部,黎明前出发,午时前向武列水西岸敌军发动攻击,若有贻误者,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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