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了,此时它应该在中土的京师,而不应该出现在天寒地冻的塞外森林里。
重装步兵是中土独有的“重武器”,它的战斗力仅次于重装骑兵。重装骑兵在南北双方都是最强大“武器”,其标志就是人马皆配重甲,此重甲就叫“甲骑具装”。建设这样一支队伍耗费惊人,难度很大,但为了提高自身武力,勒紧裤腰带也要上,有总比没有好。中土有钱,有上等铠甲,可惜符合要求的战马太少,而突厥人有足够数量的符合要求的战马,可惜缺铁,上等铠甲少,更缺钱,养不起这样的豪华队伍,所以南北双方重装骑兵的数量都很少,再说这种“重武器”限制很多,威慑作用大于实战意义,所以南北双方各自发挥长处,突厥人战马多,重点打造马军,而中土人武器装备好,重兵的种类数量都很多,当然重点打造步军,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打造重装步兵。
军中骁勇善战的锐士是重装步兵的主要兵源,他们配备两裆和明光等重铠,手执陌刀长槊等重兵,战力猛增,到了战场上仿若钢铁巨兽,无坚不摧。只是重装步兵的弊端也很明显,就像重装骑兵一样,正面厮杀无人可挡,诸如奔袭攻坚却难以胜任,适用范围非常有限,因此中土重装步兵的数量也不多,而军方很多高级将领更是视其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出征都不带,渐渐它也就成了吓唬人的“摆设”,与重装骑兵一起“陈列”于京师,做为中土向四海诸藩炫耀武力的豪华“工具”。
然而,此刻,在平地松林的桃水,在中土叛军与突厥人血腥厮杀的战场上,战斗刚刚开始,中土的钢铁巨兽“重装步兵”就突然出现了,这太不可思议了,眼前这支中土叛军怎么可能是由一群农夫组成的乌合之众?胡扯八道。
阿史德跋苦水忍不住爆出粗口。中土人太无耻,竟用自己最精锐的军队冒充叛军出塞作战,四处挖坑,诱人上当,岂有此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
不过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战斗既然打响了,牙旗既然做出了出兵安州稳定东北的决策,叱吉设阿史那咄捺既然决心拿下鬼方断绝中土人北上弱洛水之路,那这一仗就必须打,不惜代价也要击败东岸的阻截敌军。
这时突厥两千射手奉史阿里门的命令,正冲向滩涂,打算向东岸大堤后的敌军箭阵进行覆盖射击,但这需要时间,而此刻东岸滩涂阵地上的突厥壮勇,在中土重装步兵的攻击下,在钢铁猛兽的撕咬下,难以抵挡,人头飞滚,鲜血四射,断肢残臂漫天飞舞,嚎叫声连成一片,惨不忍睹。
阿史德跋苦水睚眦欲裂,他不能睁睁地看着悍不畏死的部下倒在血泊中而无动于衷,“突击!选锋突击!”
随着他一声令下,号旗齐发,早已按捺不住、怒火中烧、杀气冲天的第二批八百壮勇,如潮水一般冲向冰封河面,声嘶力竭的呐喊声霎时响彻林海,“乌嗥,乌嗥……”
与此同时,联盟幡旄下,钟信的吼声也异常高亢,“弓弩手,射!射!肆意射杀!”
轰鸣声起,箭矢如雨,天空瞬间晦暗,厉啸声汇成汹涌声浪,掀起惊天波澜,铺天盖地而来,仿若撕裂了灵魂,让人魂飞魄散,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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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水西岸大堤五里外,金狼头大纛凌空飞舞,猎猎作响。
纛旗下,旌旗如云,控弦如林,两万余马军将士分作左中右三个战阵,雁行列队,如三只巨型雄鹰,正欲展翅翱翔,一飞冲天。
叱吉设阿史那咄捺顶盔掼甲,身披毛氅,端坐在战马上,面无表情地望着往来飞驰的传令兵,仔细聆听着亲信僚属的禀报,沉默不语,直到达干史阿里门的建议传入耳中,他英俊刚毅的面孔才露出一丝惊讶,右手抬起轻抚着漆黑光滑的半尺虬须,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稍许,他转目望向苏尼阿史那阿斯温,目露征询之色。
这位牙旗的马军统帅虽然同样出身阿史那氏王族,但庶出身份限制了他的仕途,即便戎马半生,鬓发已白,战功无数,也只能屈居于年轻的阿史那咄捺之下,鞍前马后扈从左右,为其冲锋陷阵。
阿斯温迎着咄捺的目光,微微颔首,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论眼前这支重甲精锐是否来自中土京师,但既然出现在战场上,就足以说明对手坚守桃水的决心,由此不难推断,中土人应该在安州战场上遭到了奚族的全力反扑,无暇分身,正是我们攻打鬼方的最好机会。这个机会稍纵即逝,不容错过,更不能有丝毫耽搁,一旦中土人分兵迎敌,我们就被动了,阻力也就大了,损失也会随之加大。”
阿史那咄捺沉吟少许,压制了心中的贪念。对手实力很强,全歼代价较大,而鬼方才是此战首要目标,如果因小失大,那就得不偿失了。阿史那咄捺随即做出决断,“传令,左右进击,两翼包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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